兵力啊,差不多两三千人就是大镇了吧?”
“儿子觉着,捷报要是真的,恒安镇定然不止两三千人,应该有一万到两万人马……没守马邑,却留在了云内,啧啧,李郡丞真是好胆量啊。”
这是最让李渊窝心的一点,这个儿子聪明着呢,却总是吧……有点那个,连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好,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了。
“若是那样的话,李靖人头落地,也不足为过。”
这次李世民终于收起了笑容,毫不客气的摇头道:“父亲此言差矣,皇帝北巡本就不妥,致有雁门之围,前去救援者,不过中规中矩,算不得良将,李郡丞若真是在云内留有大兵,引而不发,最终一击而中,如此,方为上将之才。”
“父亲,如今天下大乱,朝廷威严尽失,各人都在招兵买马,割据之势渐成,如今父亲坐镇晋地,正应广揽晋地豪杰为己用……若是只和王氏之人交结往来,将来必是后悔莫及。”
“如今要能早作准备,将来即便不能称雄天下,也能保我李氏一门富贵,父亲,您说儿子说的对不对?”
李渊静静的听着,再没有方才的火气,目光幽深的好像一汪幽潭,深不可测。
这些事情,他想过吗?当然想过,估计现在几乎所有大阀的阀主们,都在仔细的权衡得失,准备迎接真正的乱世的到来。
只是他李渊绝对不会宣之于口,即便是面对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会明说什么。
但这个儿子直接戳破了这张纸,让他有点无言以对。
父子相对,无谓的作态不是李家的作风,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想让儿子知道,就算他说的全对,现在也不到那个时机。
但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母亲常说,文皇帝得位,在于隐忍,如鱼在渊,一朝乘风而起,便不可制焉。”
“但如今情形不同,天下疲敝,乱事频仍,隐忍又有何用?不如招纳豪杰,以待天命所归……”
“够了。”李渊沉声道:“既然你想见识一下英雄豪杰,那为父就派你去一趟恒安镇,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自己去想……”
李世民噎了噎,他正说的高兴呢,怎么就跑到恒安镇那儿去了?您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啊?
不过转念一想,嗯,也不错,正想出去走走呢。
于是他又乐呵了起来,捶了捶胸膛,站起身来就道:“那儿子明天就走,路不近啊,得好好准备准备,嗯,您也多歇歇,别累着了。”
李渊对他这种风风火火的样子,向来就看不顺眼,只是哼哼两声,算是回应了这敷衍式的关心。
李世民走到门边儿,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李郡丞……”
李渊不耐烦的冷笑一声,“王仁恭已领马邑太守,不日便要来上任了,用不着为父来教训他。”
话头不对,李世民摸了摸下巴,只是他下巴上才几根毛,摸了也是白摸。
看他那样子,李渊到是有点心软了,不过转头又想起一件事来,给儿子继续添了点堵,“带上秀宁,也让她出去散散心,快去快回,等你们回来,秀宁就要启程去长安了……”
李世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起来他和几个亲兄妹都不太亲近,也许是身为次子,不太为父亲看重的缘故,也许是性格和其他几个兄妹都格格不入的原因。
反正,他自小就和那些庶子庶女打成了一片,反而对亲兄妹多有冷淡。
不过一听说妹妹要回长安了,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是要回去和柴家小子完婚了。
这次带人出去,是父亲特意想让妹妹散散心,过了门,也就是别家妇了,柴家规矩多,估计这个妹妹抛头露面的机会也就不会太多。
心里微微酸了酸,不是为妹妹将要嫁人什么的,而是父亲的安排让他有些不舒服。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同和看重的。
不过转眼间,他脸上就带出了爽朗的笑容,连连点头道:“行,儿子这就去跟她说去。”
赶走了烦人的儿子,李渊抚了抚额头,有点想念自己的长子了,那才是李氏诸子中,最像他的一个,也是李氏未来的阀主……
次子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在他听来,其实只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天下真的是太乱了,为了李氏富贵着想,是要早作准备的。
但要怎么做准备,可不是一句广揽晋地豪杰能概括的了的,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年轻人啊,往往不知道世事多艰,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