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汗账驻于定襄郡大利城,无数突厥部落随之南下,云中草原,已不复大隋所有。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入侵,不用远,只搁在几年前,这样的行为定然要遭到大隋猛烈的反击。
隋人和突厥人的鲜血,会遍洒云中草原,只到一方退却为止。
但现在嘛,大隋已经无力派兵北上,与突厥对抗了,只短短几年功夫,本来顾盼自雄的大隋却已经遍体鳞伤,摇摇欲坠了,这样急剧的变化,别说前无古人了,后无来者也是可以说一说的。
马邑郡丞李靖还说,马邑守军兵力不足,请朝廷速速派出援军,以防突厥南下云云。
没人怀疑马邑郡丞李靖奏报的真实性,因为天下各处郡县,兵力都已不足。
数十万军人血洒辽东,各地兵力不足才是正常的,你若是兵精粮足,那他娘的也就该造反了吧?
于是,群臣默然,而皇帝杨广也无法用自己天才般的脑袋,来想出一样创新来挽救危局。
因为那是突厥,而非笑傲山林的土匪。
于是,皇帝近臣裴矩又开始出主意了,还是他惯用的反间计,不过这次的主意,却是来自千里之外的马邑。
大业十年年末,大隋传信于始毕可汗之弟,吒吉设,欲以宗室女许之。
但吒吉设这人明显胆小,来了个据婚,算是在大隋皇帝脸上轻轻来了一巴掌。
一计不成,一计又生,裴矩再次献计……
于是,大业十一年初,远在马邑云内县的李破李参军就又有事情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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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间,马邑已经进入了春天,可是冰雪还未消融,天气依旧带着浸人的寒意。
云内县城外,李破在马上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怎么还没到?”
紧挨着他的,白面短须,身姿挺拔,正是如今马邑兵曹参军陈军曹。
斜眼瞅了瞅李破,此时他对这人算是一点好感也无了,让他稍微有些庆幸的是,到了现在,也没听到什么婚讯。
此次来云内县,进了恒安镇之后,跟李碧说话也没瞧出表妹有什么异样来,稍稍打问了两句,表妹也都闭口不谈自家的事情。
看来,之前听说的应该都是无稽之谈吧?
不过揪心的地方也有,想跟表妹讨人,把那小子弄去兵曹看起来,刚露口风,就被表妹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让他的心事又重了几分。
此时见李破有些不耐,他转了转眼珠,就笑道:“没想到贤弟竟还和突厥权贵有所交往,可是省了咱们许多烦扰呢,不然的话,我还得带人出塞一趟……”
李破撇撇嘴,阴阳怪气的,见过的关西人当中,就数你这小白脸油滑。
此时此刻,李破也已经感觉了此人的不对劲儿,你说你身有公干,却整日里围着个女人转算什么?
哼哼,能给我李破戴绿帽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等有了机会,先就斩了你小子的狗头。
“军曹还别说,马邑这地界上小弟算是看清楚了,不能跟突厥人说上几句话,套上点交情的人都是庸才,小弟也是入乡随俗,你看看,到时候就用上了,让哥哥也不必去草原上喝风,多好。”
作为标准的“庸才”,陈税官嘴角抽动了一下,暗骂,你交通敌国,还有理了你?
李破没说完,接着就道:“这次该怎么做,就全凭军曹您做主了啊。”
陈税官狠狠的吐了口气,暗自告诉自己,这次是来做正事的,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账能慢慢算,要是将事情办砸了,回去可就不好交代了呢。
“贤弟说哪里话,在这云内县,还要多多仰仗贤弟呢。”
对这事,其实李破也挺腻歪,也许是烦了这小白脸儿,身为恒安镇将的李碧回去了马邑,把恒安镇的军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事情那叫一个多,这会儿却还要跟突厥人虚与委蛇,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才算把人给等来,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而且吧,他觉着大隋朝堂上的大臣们和皇帝一样,脑子都坏掉了。
这里出了事情,突厥人会是个什么反应?这不是嫌突厥人南下的太慢,再给人家的马屁股上来两鞭子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事情却还得做。
这几年,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李破也看的听的有些麻木了,他现在已经开始琢磨,一旦突厥人大举南下,恒安镇军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其实没用他们等多久,一支队伍便远远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