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不断地从白嫩的粉颊滑落,身子却一动不动,好似被人施了魔咒。以往的凌女官意气风发,权势不俗,端庄美丽,如今,她的粉颜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的浅痕,如一朵遭受狂风暴雨肆虐、零落成泥的娇花,令人同情。
刘太后的面容沉静如海,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从揣测她的心情。
兰卿晓忽然觉得伤感,诚然凌疏影不值得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爱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她执迷不悟,心术不正走偏了,最终被爱所伤。
今夜,燕王、刘大将军当着文武大臣与女眷的面揭发凌疏影的行径与罪恶,刘太后应该不会再包庇她吧。
“你以为你杀了卿卿,本将军就会娶你吗?不会!绝对不会!”刘岚彻故意刺激凌疏影,语声冷酷决绝,神色嫌弃厌憎,“本将军愿不愿意娶你,与旁人无关,因为本将军对你从来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够了!不要再说了!”凌疏影嘶哑地吼道,再也不想听这些万箭穿心的话,再也不想……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怎样的人,她还有什么颜面?
她忽然笑起来,抑制不住地低笑,苦笑,嘲笑自己傻,嘲笑自己蠢,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认识她似的,的确,此时的凌女官被刘大将军的话击溃了,疯癫狂乱地笑,哪里有以往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风姿?
燕南铮忽然道:“陛下,太后娘娘,丽嫔病了多日,顾院使诊断她中了猫鬼之蛊。若不及时找到对丽嫔施展猫鬼之蛊的人,那么丽嫔危在旦夕,不几日就会血尽而亡。”
众人吃惊,丽嫔娘娘身中猫鬼之蛊?猫鬼之蛊又是什么蛊?
兰卿晓直觉,燕王选择在这时候提起猫鬼之蛊,必定有所筹谋。
“九皇叔已经查到残害丽嫔的人了吗?”慕容文暄着急、激动地问。
“猫鬼之蛊?”刘太后终于出声,语带疑惑。
“母后,丽嫔的确是身中猫鬼之蛊。”他解释道。
“陛下,太后娘娘,寿宴开始之际,臣派人暗中潜入凌大人居住的殿室,有所发现。”燕南铮冷若冰霜地说道,拊掌三声。
凌疏影呆呆的、傻傻的,好像浑然不觉有人将矛头直指她,眸子干涸了,不再流泪了,也没有焦距,空洞如枯井。
一个男子捧着一样东西进来,行礼后呈上那东西:“殿下,这是属下在凌女官的殿室找到的东西。”
太监先去接过来,再递给燕南铮。燕南铮看了看,太监又呈给刘太后、陛慕容文暄。
那是一幅绣画,绣的是一只老猫,绣得栩栩如生,不过面目颇为凶悍。
兰卿晓暗暗思忖,刘岚彻低声对她说:“莫非这幅绣画与猫鬼之蛊有关?”
“奴婢也不知,但应该有关吧。”她轻声道。
“不过凌疏影不会刺绣,这绣画是哪里来的?”他琢磨道。
她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绣画会不会是绣房的人绣的?
慕容文暄不解地问:“九皇叔,这幅绣画与猫鬼之蛊有关吗?”
燕南铮颔首,“自然有关。”他陡然喝问:“凌大人,这幅绣画是从你的殿室找出来的,你不会不记得吧。这幅绣画有何用途?”
凌疏影冷静了些,好似恢复了平日的端庄自持,“这的确是下官殿室里的东西,不过只是一幅绣画而已,摆在案上偶尔看几眼。燕王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若只是摆件,自然没问题。不过这幅黑猫绣画并不简单,因为它可以暂时容纳猫鬼。”他冰冷道,“太后娘娘,陛下,猫鬼之蛊便是借助这幅绣画施展的。换言之,凌大人便是施展猫鬼之蛊、谋害利嫔的凶手。”
“竟然是你!”慕容文暄又气愤又痛恨。
“燕王殿下这样说,可有证据?猫鬼之蛊消失了数百年,根本没有人精通此道,下官如何懂得?”凌疏影淡定地反驳,“再者,下官并不精于刺绣,如何绣出这么好的绣品?”
“你可以找个技艺精湛的绣娘帮你绣。”刘岚彻道。
“殿下,可以让奴婢看看那幅绣画吗?”兰卿晓忽然站起身道。
慕容文暄点头,燕南铮把黑猫绣画递给她。
她认真、仔细地看这绣画,想从一针一线里瞧出一丝端倪。
虽然是同样的一针一线,但每个绣娘的起针、尾针习惯不尽相同,每个绣娘对针脚疏密、松紧的把控也不相同,一样绣品整体的平滑度、松紧度,每个绣娘绣来都不相同,因此每个绣娘都有自己的刺绣风格,不难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