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太极大笑,冲他摇头:“滚。”
十四贝勒府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抱着红彤彤的襁褓坐在大厅门外,她怀里的孩子已有六个月,算着,就该是去年多尔衮回盛京前几个月怀上的。
齐齐格坐在大厅的上首,时不时听见孩子的咿呀声,还有那妇人央求婢女讨一碗热水给孩子喝。
很快,孩子就饿了,或是尿了,哭得撕心裂肺,婢女们也是手忙脚乱,有人进来请齐齐格示下:“那妇人想要一间屋子,好给孩子换尿布。”
齐齐格的心,像是被一块块剥碎,她已经料定,这孩子是多尔衮的,不然这会儿就算他先去觐见皇太极,也该派人捎个话,让她安心。
多尔衮若说这孩子是捡来的,就算是骗她的,她也会相信,她这辈子除了多尔衮,还能信谁呢?
可他不来说,也不派人来说,齐齐格就知道,多尔衮是打算亲自向她交代,这个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福晋,那妇人说,孩子的母亲难产死了,她是孩子的姥姥。”婢女怯生生地向齐齐格禀告她们打听到的话。
齐齐格抬起眼:“难产死了?”
婢女应道:“是,这妇人怕养不活孩子,又怕是个闺女将来被人欺负,毕竟是未婚生的,村里村外都说闲话。这次听说贝勒爷又带兵路过他们村,就抱着孩子拦在半路上,贝勒爷不仅还认得她,更是接纳了。”
齐齐格叹息:“给她一间屋子,给她热水,厨房里有没有牛奶米汤,给她送去。”
话音才落,门外来人通报,说宫里的兰福晋到了。
齐齐格怔然,心想就算是姑姑派人来照应,也该是玉儿来,怎么是海兰珠姐姐。
她抖擞精神迎出来,见海兰珠穿着湖绿色的旗服,发鬓低低缀着玉簪,身段窈窕,容颜美丽,还有那温柔的笑容,仿佛她一出现,这难得浮躁的十四贝勒府,立时就变得安宁。
孩子的哭声传来,便牵动了海兰珠的心,她问道:“多大的孩子?”
齐齐格冷然:“说是半岁,是个姑娘。”她正经神情问,“姐姐怎么来了?玉儿没来吗?”
海兰珠笑道:“姑姑说玉儿来,一定要把你气死了,不让她来,让我来帮你照应一下。我带了宫里的乳母,原是奶着姑姑的小格格的,如今小格格也不吃了,你这儿先顶一阵,过几天再挑好的给你送来。”
齐齐格往门前看,问:“多尔衮呢,姐姐来时没见到他?”
海兰珠摇头:“说是出宫了,大概还有正经事吧,他们总是很忙碌。”
孩子的哭声不绝于耳,海兰珠便吩咐身后的人:“帮着去照顾小格格。”
齐齐格心头一抽,红着眼睛说:“哪门子的小格格,我还没承认呢。”
海兰珠扶着齐齐格往门里走:“哪怕是捡来的呢,你也就养了,如今十四贝勒自己带回来,外头多少眼睛看着,你要给十四贝勒面子啊。”
齐齐格哭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生呢?”
“别哭别哭。”海兰珠心疼极了,挽着齐齐格坐下,给她擦眼泪,“会有的,你才多大,怕是身子还没长好。”
齐齐格哭笑不得:“姐姐,你哄人的话也太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多了,玉儿比我小一岁,都生了三个了。”
海兰珠尴尬地笑:“你看,我不会哄人,我就说该让玉儿来,可是姑姑不让,姑姑说她来,一定没好话说,把你气的。”
齐齐格撅着嘴:“大玉儿若敢笑我,我就去告诉姑姑,她让我给她找春-宫-图的事。”
海兰珠见她还有心思说玩笑话,就安心了。
那边厢,乳母去后,孩子有了吃的,立刻就安宁了。
海兰珠温柔地说:“我想看一眼呢,姑姑也等我回话,姑姑说,这事儿你和十四贝勒怎么说,我们管不了,可你要给十四贝勒面子,听他的安排。”
齐齐格无奈:“姐姐去看吧,我现在不想看,多尔衮回来给我说清楚之前,我不想看。”
海兰珠不敢勉强她,便独自带着宝清来,乳母正抱着小娃娃喂奶,粉嫩雪白的娃娃咕嘟咕嘟吃得可好,海兰珠说:“眼眉真像十四贝勒,只是皮肤白,像齐……”
她差点就说错话,这又不是齐齐格的孩子。
府里的婢女说:“兰福晋,听家里的老嬷嬷说,贝勒爷小时候也白,是这些年打仗晒黑了,才瞧不出来了。”
“是吧。”海兰珠笑道,“闺女像爹的多,你瞧这小鼻子。”
她很喜欢孩子,谁家的孩子看着都可爱,大抵是太思念自己逝去的骨肉,自然她现在最爱的,还是雅图姐妹三个,妹妹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她自己这辈子,是不再指望了。
交代了乳母一些话,海兰珠便要走了,齐齐格将她送到门前,只等宫里的马车离去,也没见多尔衮回来的身影。
齐齐格冷冰冰地吩咐下人:“看好她们,此外除了宫里,别的府里来人,一概挡下不见。”
皇宫里,海兰珠办完差事回来,遇上了皇太极,她笑盈盈地站着等皇太极走来,皇太极果然嗔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出门了。”
海兰珠微微噘嘴:“你老挖苦我,我往后真的不出门了。”她欢喜地告诉皇太极,自己去了十四贝勒府,皇太极其实是知道的,但也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知道她最喜欢孩子。
“很像多尔衮?”皇太极问。
“像极了,其实还挺像齐齐格的,怕是母女有缘吧。”海兰珠应道,“我瞧着齐齐格,也不是太生气,就看十四贝勒怎么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