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鉴,转而扯住霜雪白的袍脚,泣道:“三哥,你一向最疼我!你要为我做主!你将我发嫁往天墉城。他们都欺负我!陵越嫌弃我,我是妖物,天墉城弟子们我是藤萝一般的贱人,我觊觎天墉城掌教!百里屠苏对我用强,又始乱终弃!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就是欺负无情谷啊!他们看不起我们无情谷!我不过想要百里屠苏对我负责!我不过想要将百里屠苏留在幻境之中……我并没有伤害谁……百里屠苏难道不该陪着我么?因何就要将我寂灭?幻境之内众目睽睽之下与百里屠苏相合……就该被寂灭么?难道是我对百里屠苏用强?我只是没有拒绝他罢了。因何被寂灭的是我?”
霜突然用很悲悯的眼神看着白衣女子,却一言不发。
白衣女子仰着头看着霜,落泪道:“三哥……你也……不为我求情么?连你也觉得我应该被寂灭么?”
“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情可原,那么,此刻向我和首座求肯,便非死不可!”霜眼神渐渐变冷。
白衣女子吃惊非常,怔怔地看着霜。
“无情雪真的不在了!”霜眼眶通红:“我的雪,如何的善良、美好!如同天山之雪,清冷高贵、圣洁无暇!而你,为求一线生机,居然如此卑微的跪在我们脚下,一会儿欲以可怜博同情,一会儿以别人之过为己开脱……你……首座得对,你不是无情雪……你是雪魔!”
白衣女子怔怔地看着霜,似忘了流泪,似忘了哀求,慢慢松开扯着霜雪白色袍摆的双手。
“师尊……”半晌,白衣女子怔怔地转头看着紫胤,轻声唤道:“师尊,你也觉得我该死么?你也觉得我应该上寂灭台么?”
紫胤摇了摇头。
白衣女子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匍匐到紫胤脚下跪着,却欠起身来紧紧抓住紫胤的袍摆,满目希冀地看着紫胤道:“你喜欢我,对不对?你一直都喜欢我对不对?因着喜欢我,所以天劫难渡,对不对?”
紫胤沉默地看着自己脚下满目渴望的女子。
“我真傻!我居然抱怨所有人都弃我而去……我真傻……你从未离开……”白衣女子捂着脸哭泣起来:“我真傻!”
“带我走!”白衣女子突地抱着紫胤的双腿,仰面看定紫胤道:“无论哪里,我都跟随!无论以何种形式,我都接受……只是……不要再弃我而去……我已经等了你太久……”
紫胤弯下腰,看着白衣女子的双眼,轻声问道:“你看不出我天劫已渡?”
白衣女子怔住,喃喃自语道:“天劫……已渡……”
“不必徒劳!”封鉴在旁出声冷笑道:“他天劫已渡,仙身已成。情劫与他,已成过去!若想情爱乱其心,你错失良机,绝无可能!”
“就是……连你也不要我了……你也不再爱我了?”白衣女子怔怔的,眸中满是绝望。
“何曾爱过?”紫胤伸出一手抚摸着白衣女子的头叹道:“流水落花两无情!”
“从来没有爱过?”白衣女子不死心的问道。
“从来没有!”紫胤微笑着,却面有凄楚:“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是‘私情废公’的判词,让我错以为是你爱上我。累你受罚,我愧疚难安,渐成心魔,受魇魅煞劫所乱,竟成情劫难渡。直到幻境之内,亲眼见你与屠苏那般,方觉你我相处、你我情感,实非男女私情。屠苏只因听闻你与他人或许有染,便暴怒失态,斩裂寒玉冰床,而我亲眼见你二人那般,却既无怒火亦无痛苦,只是心疼。心疼屠苏情深至此,却义难两全;心疼你情之所钟,不惜若此。你我情感,与屠苏全然不同。玉泱的对,‘私情废公’之判,并无偏颇,只是‘私情’,除却男女之情,原本就还有亲情!我于你如兄如父,这般情感也足以令你‘废公’。”
“所以……流水落花……两无情……”白衣女子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所以,你不必再惺惺作态!”封建冷笑道。
“你复何言?”霜叹息一声,轻声问道。
白衣女子慢慢跪坐回去,冷笑道:“昔年早出结界一日,参战东海,是身为无情谷镇谷的霜师兄亲口应允,即便铸成大祸,也非我一人之过!发嫁上天墉城,婚约本就是‘太子长琴’,首座却篡改宿命,强令我嫁与陵越,职责在身,不敢抗命,害我左右为难,受人诟病!身为‘师尊’的紫胤真人,趁我衰弱,强行封印我的记忆,让我忘却了对太子长琴的感情,忘却了初心,真的爱上陵越,才有百里屠苏暴怒向我挥出慧蚀一剑,才使得我成魔成无改死局。今日结果,难道是我一人之过?”
“堂堂天墉城掌教,名动天下的陵越真人,强行回鞘慧蚀,害我神识被慧蚀所控,错杀芙蕖。堂堂天墉城执剑长老,名震天下的百里屠苏,始乱终弃……”白衣女子流着泪,却淡淡笑道:“任是谁犯了错,都要付出代价,都要接受惩罚。只是,人人都犯错,却不能人人都受罚……我不过是个女子而已……一个原本就多余的女子而已……以我之身背负所有罪孽,以我之躯承受所有恶果……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我不过是颗弃子而已……死局已定……我复何言?”
白衣女子垂头不看三人,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