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自手背上拨离开来:“妙法长老!斩妖除魔,襄助友盟,也不是你职责!好生留在天墉城教授弟子们法术吧!”
罢又欲为律敏戴上飞羽戒。
“大师兄!何必自欺欺人!”风帽自头摘落,露出依依煞白的面孔:“依依当日在屠苏师兄婚礼之上,亲口允诺‘我会代替屠苏师兄守护天墉城’!大师兄也过,由我暂代执剑长老一职!妙法长老一,不过做给外人看的!今日在这天烨阁之内,天墉城各大弟子面前,掌教也不敢承认‘依依’的存在么?”
“你允诺,代替屠苏守护天墉城!怎可擅离?”陵越目光灼灼,言语中毫不退让:“你是想我战力不及你多矣,去了也是枉然么!”
众弟子见依依面色煞白,实在不好,不知该劝陵越不去,还是该劝依依不去,一时间僵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唉!”依依看着固执的陵越,叹息道:“大师兄何必如此激我!论战力,大师兄远在我之上,只是,心不够狠!”
众弟子闻言,回想日前依依一战,不由心下颤抖,便觉依依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大师兄昨日才刚刚收了玉泱为徒,亲口答应我,必定倾囊以授!才教授玉泱一日,便要食言么?……大师兄誓与屠苏师兄共生死!那玉泱该怎么办?难道,由我……这御慧蚀剑之人……教授么?怎么对得起……我们?”依依走近陵越,逼视着陵越的眼睛道:“誓与屠苏师兄共生死的,不该是我么!”
陵越闻言,心中有所触动,却仍是看定依依,沉吟不决。
“唉!”依依叹息,却略侧了脸,看着一众弟子厉声道:“尔等退下!”
依依是为陵越师妹,乃是天墉城十二代弟子,辈分比众弟子要高。如此厉声之语,却是头一遭。众弟子听在耳里,心头俱是一颤,不由自主便遵命行事,拱手行礼,鱼贯退出。
待弟子们出去,依依方看着陵越道:“大师兄!何必如此固执!谁去谁不去,关乎战力,却也不全然关乎战力!”
陵越道:“我知自己战力并不及你,即便亲自前往,也未必能解幽都之危!只是屠苏在那里,我不能放任不管!哪怕明知一死,我也不能退却!”
“大师兄!论战力,我其实不及你!也只有屠苏师兄可与你一较高下。只是你,天下修仙正宗的掌教,道家的典范,所受约束实在太多,临战之时,不能无所不用其极!不够狠绝!这便落了下风!妖魔之道,却是百无禁忌!”
“天墉城毕竟是修仙之地,也不可一味放纵杀戮。”
“大师兄,此生,注定你是仙风道骨的出尘之人!这杀戮的罪孽不可、也不必沾染太多!我御慧蚀凶剑,所造杀孽已然不少,也不在乎更多!”依依正色道:“此去,誓与屠苏师兄共生死!”
“我虽不知你究竟有何不妥,但此次见你,心中十分不安!我实在不愿你再多沾染血腥杀戮!”陵越扶住依依肩膀,恳切言道:“你还有屠苏!也还有玉泱!万不可放纵慧蚀和焚寂的嗜血煞气!”
依依闻言一怔,抬头看着陵越,眼光闪烁,半日方到:“大师兄,你,知道了……”
“那夜,我和师尊,在剑阁之中,镇剑台幻境,眼睁睁看着,你吸尽屠苏身上的焚寂煞气和烈焰灼焰,便知你从此要代屠苏受苦,身受焚寂慧蚀双份苦痛!……我实在心痛……”陵越面上便现出悲戚之色:“当真辛苦吧?”
依依轻轻摇头,淡淡道:“习惯便好……”
又微笑道:“放心便是,我还要等屠苏师兄回来……大师兄……我还能控制得了自己……此战,我与屠苏师兄,只为求生,不为求死!”
陵越极其缓慢地了头。
“大师兄,我这便要去了!玉泱……还望你费心……”
“放心!我视玉泱如亲子!定会给你……们个交代。既去,全力对战便是!”
依依慢慢将风帽带起,苍白柔美的脸孔渐渐隐在阴影之中,只露出自鼻尖下的半张脸孔,双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嘴角那丝坚毅却无比动人心魄。
陵越站在来时崖头,看着纤细的身影,裹着浓墨般的斗篷,踏着月色,映着璀璨的星光,渐渐远去。却恍惚看见一人一轿,正踏着晨光,沿着天阶,旖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