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青绡和左望风大惊失色,齐声道:“夫人!”
苏灵雨淡然望向二人:“我意已决,若是可以……若人亡后真有魂魄,我……想见她……”
余下的话苏灵雨却未出口,若是夏若卿设下的邪术难破,而君漪凰魂魄困于墓中难离,那她便留在墓中陪她吧。
生既难同裘,唯望死同穴。
人在身侧,尚不觉,人去后,方知相思已入骨,抛不去,挥不离,舍不下,忘不得。
魂梦所见皆是她,一颦一笑,微哂薄怒。
青绡最清楚苏灵雨性子,左望风还待再劝,她对着左望风却轻缓摇头:“那……奴婢便不随夫人前往了,夫人速去速回。”
苏灵雨既要离宫,她身为苏灵雨贴身侍女必须留在宫中照应遮掩。
苏灵雨将青绡带入内室,自袖中抽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悄声道:“我若三日未归,你便拆开书信,后事我都安排妥当了。”
青绡全身猛然轻颤,难以置信地望向苏灵雨。
苏灵雨微笑道:“我与漪凰的事,你最清楚,我不是夏若卿,对苏家做不到那份尽心竭力。青绡,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累了,我一个人……过不下去了,我想她。”
苏灵雨柔声道:“我走了。”
车马早已准备妥当,南塘虽不太平,但都在国境四周,京都仍旧一片歌舞升平。车马日夜行路,到杜陵已是次日,苏灵雨入了杜陵便让左望风蒙了四人的眼,循着图又在山中行走半日,终到地图标记所在。
苏灵雨披着斗篷站在山草间,不知是否山中寒气重,即便日照当头,依然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四周群山环抱,风却一阵紧似是一阵,吹得人周身泛冷。
苏灵雨与左望风尚不觉得,解开眼罩的四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一个手持罗盘的壮汉脚步生风的在周边绕了一圈,扭头便对左望风拱手:“左公子,蔡某学艺不精,怕是有负所托,只能告辞了。”
左望风张口结舌,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听见蔡姓男子的话,紧接道:“夫人,请恕白某多问两句。这处所在山丘连绵,风水名曰环龙卧,中有湖泊,龙卧水上,生生不息,宜葬皇族旁支,只是……不知夫人这位故人是男是女?”
苏灵雨答道:“是女子。”
黑衣女子面色森冷:“那便难怪,环龙卧本是极好的风水,但适男不适女。卧龙高耸,湖泊低矮,水汽紧锁龙足下,浓郁难散,女属阴,易阴阳不调。而且……这陵中被人动过,煞气外溢,横死其中的人怕不在少数。若是非要进去,只怕能进不能出,还请夫人三思。”
苏灵雨听完黑衣女子的话,身形微微一晃:“……那葬在陵中的人,会怎么样?”
黑衣女子道:“人过头七而魂魄离体,前往阴司投胎转世,说来倒也不会怎样,无非阴气过重,会让她转世后较普通人体弱多病些。夫人实不必为此涉大险。”
苏灵雨沉吟良久,忽地双手拢袖,躬身揖了全礼:“白姑娘,蔡公子,了尘大师,丰华道长,无论怎样,还望四位能请帮小女子这个忙。今生来世,我都望她能安康度日,福泽一生。苏某知晓此求过矣,只请各位思虑苏某苦心,加以成全!”
丰华苦笑许久,终是一摆手:“罢了罢了,老道虚度许多岁月,一身老骨头,留在这里也无妨。”
了尘也是合掌:“阿弥陀佛,佛家弟子本就该渡恶扬善,能超度一人是一人,老衲当不敢拒。”
唯有捧着罗盘的蔡姓男子犹豫片刻,终还是摇头道:“夫人,左公子,实是抱歉,蔡某自身姓名虽不金贵,但此刻九州不安,蔡某家中还有老母妻小,实不敢只身涉险,请两位原谅。”
话说完,蔡某一揖,转身便走。
黑衣女子左瞧一道一僧,右望那姓蔡的男子离去背影,踌躇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终是冷着脸道:“回头让我爹知晓我临阵脱逃,非被上家刑不可。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里面情形不对我可是要走的,到时莫要怪我。”
苏灵雨感激地对众人又是一揖,领头在山隙间寻了一圈,便找到个约莫人高的洞穴。洞穴附近尽是人工痕迹,种植的草木尚未长成,很是明显,入口附近堆积了许多泥石,想是原来用来封口的,最终却并未封堵,任由洞口大敞。
道人打头步入洞内,洞底有浅浅积水,与外间不过一步之隔,白光犹能照入其中,却陡然阴冷无比,寒意直浸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