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了口菜,继续对陆远航道:
“连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话,跟个老油条似的!”
陆远航连忙站起道:
“没有没有,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实在是不知道说啥,都在酒里了,我干了。”举杯一饮而尽。
见他一杯酒下腹,齐全民连忙给他倒了杯茶:
“你也别谦虚,有句老话叫朝闻道,夕可死,这两天看了你跟王老的表演之后我算是有些灵感。”
他给自己也倒了杯酒站起身推心置腹道:
“我虽然确实不缺财物,但是咱都是那些个有志气的,谁也不想靠家里那点本儿,陆老弟,你也是个有本事的,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今儿在台上我能说出来的这些包袱,大半都是你的功劳!”
陆远航连忙摆手谦虚:
“没有没有……”
齐全民直接打断道:
“陆老弟,你别这么谦虚!王老说的对,年轻人就要有些年轻人的朝气!在相声这个活计上,我确实有几分天赋,但是有些东西那层窗户纸若没有那个棍儿,根本不可能捅的开。我清楚这跟棍儿你给我的,这点我清楚的很!”
陆远航赶紧摆手,就想习惯性的谦虚几句……
那边王九龄见陆远航还欲谦虚,对着他抬了下手道:
“陆小子,我知道,我用话把你挤兑到咱这儿,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你来京城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给你打个包票,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我这边绝对不会亏待你!”
陆远航知道王关二老对自己是有愧疚的,他心里对二老挤兑自己让自己留下来的做法确实不舒服。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样?掀桌子?别闹了人在屋檐下啊!
陆远航也不想搭话,王九龄见陆远航只是沉默,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场面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半晌,关九良喝了口酒,突然开口道:
“九航听我给你唠叨唠叨?”
陆远航抬头看了一眼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关九良给自己倒了杯酒,沉默了稍许开口道:
“如今相声这门技术,已经没多人人看了。几十年了,也不是没人想过拉它一把,前两年国家为了保护这门艺术还专门做了个节目,在场的除了你跟乐子,都去了!相声界的老人们去了也有七七八八!但是我们用尽浑身解数,没有用啊!”
然后,又悲愤道:
“红火了几十年的相声,竟然败给了那些当时没人看得上的洋鬼子的脱口秀!”
话说到这儿,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关九良打了个酒嗝继续道:
“相声界没人甘心啊!想当年咱们稍微有点名气的相声人说相声,电视台上只要一播,万人空巷啊!那是何等的光景,我不明白,为啥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到死都没有看见相声再站起来啊。”
然后红着眼,扭头认真的看着陆远航的眼睛道:
“我跟你王大爷我们年龄不小了,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刘师叔什么关系,我也不打算问,但是我想对你说的是,我真的想在有生之年再次看见相声站起来!没落的不单单是相声,还有我们这些老相声人的心啊!唉,陆小子,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就当帮帮我,帮帮相声!”
说完,把手搭在陆远航的手腕上,静待回音。
半晌后,又颤抖着嘴皮子,补上一句:
“我爱相声,我怕它完了。”
此时场内一片寂静,皆在消化关老爷子此番危言。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几位相声老人眼圈尽赤。
无声胜有声!
陆远航见关老爷子确确实实是动了感情,不由苦笑一声。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吗?
欺负老子心软?
可我为啥就偏偏吃这一套呢?
他不得不承认,看着关老爷子一脸沧桑的模样,早已经在经历了不少人情冷暖的他,心软了。
陆远航认真的笑了笑并不搭话。
见他不吭气,其他人的表情似乎也都有些暗淡。
沉默中
陆远航突然端起酒杯轻笑了一声,扭头对王九龄问道:
“王老头!咱们这小剧场,你不打算给立个招牌啊?万一哪天我名气大了观众想来看我表演找不到地方咋办!”
听到陆远航的疑问。
有些凝重的气氛仿佛突然间无影无踪。
关九良欣慰的笑了,齐全民也也在笑,张石头也在笑,乐子紧攥着的右手也放松了。
王九龄本来都已经做好陆远航拒绝到底的准备了,听了这话赶紧一拍大腿对陆远航道:
“嗨!我最烦的就是这些麻烦事儿,叫啥?你给起个吧!明儿我就去找刘木匠订块招牌!”
陆远航抬头看了一眼他,摇摇头道:
“我起?这不合适吧?”
关九良立马接茬:
“你只管起,我同意!”
齐张萧三人连忙点头。
陆远航见众人如此对待自己,心里的那点怨气也就随风而散了。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自己说不好听的也就是一个穷小子,何德何能当的起在座这些人这么捧?
无非沾了一点“刘老爷子”的光而已。
陆远航把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
“德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