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陈国清查土地,度支曹清账,还有这次漕粮案,皇上都非常坚定。”
柳寒心里颇不以为然,如果皇帝真那么果决,盛怀早就拿下了,税改何以如此举步维艰,不过此话却不能说,只是含笑点头:“子泰说得对,朝廷在扬州推行新税制的决心很大。”
施凯却摇头:“我看皇上的掣肘不小,否则扬州的事也不至于迁延到现在才开始。”
“此言有理,”龙铮点头:“皇上的掣肘来自顾命大臣,我观皇上有改组尚书台之意,甘棠已经罢职,剩下秋云潘链潘冀左辰,秋云是个知进退的,左辰是皇上的老师,所以,关键是潘家兄弟,特别是潘链,潘链权势高涨,内有太后支持,外有盛怀这样的地方大吏,即便皇上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对这个判断,柳寒颇以为是,潘链的权势很大,潘冀掌控军权,朝中大臣投靠很多,特别是皇宫内还有个大杀器,太后的支持,但更要命的是皇帝,皇帝看上去果决,可实际上优柔寡断。
柳寒略微有些拘谨,交浅言深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干的,更何况在座的还有四个来自塞外的大晋现在正准备作战的对象。
可施凯和龙铮却没这么多顾忌,依旧旁若无人,施凯不赞同龙铮的意见。
“潘链的势力是很大,但不强,潘链也只是在先帝后期主政,他的声望不高,也没什么才干,他的最大助力其实就是太后,现在那些依附他的大臣,多是趋势附热之辈,而且其任尚书令后,大肆受贿,中饱私囊,我看他将来的下场不会好。”
“弘绪兄说得不错,”龙铮点头表示赞同:“声望不高,是潘链的最大弱点,他能掌握尚书台,全靠太后的支持。”
对这些朝廷形势,拓跋鹰等人在帝都就知道部分,但更多的就不清楚了,四人听着,神情各不相同,拓跋鹰和慕容从容听得很认真,但拓跋鹰只是对朝廷人事感兴趣,慕容又比他思考得更多,至于乌蒙和宇文则几乎完全没兴趣,只当八卦来听。
“皇上要出兵塞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推行新税制?”慕容从容提出一个关键问题,也是柳寒极力想要回避的问题。
施凯和龙铮这才醒悟,看到柳寒无奈的眼神,俩人这才明白,刚才为何柳寒在某些问题上说得不够透彻。
“怎么啦?”慕容从容微微皱眉,可柳寒觉着他是故意的。
柳寒轻轻叹口气:“其实这样匆忙的原因正是因为塞外作战。”
施凯和龙铮的神情微变,俩人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在心里苦笑,这慕容从容没那么简单,多半已经猜出来了,这一问不过是为证实而已。
龙铮一个劲给柳寒使眼色,倒是施凯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柳寒扫了众人一眼,拓跋鹰等人也注意起来。
“塞外你们的部落就要刀兵相见,为何你们之间却不见嫌隙?”柳寒没有接着解释,而是含笑问道。
“战场上要遇见了,定然是绝不容情,”拓跋鹰坦然道:“现在咱们是游学的同伴。”
这的确是柳寒认识的草原汉子,战场上挥刀砍杀,血染战袍,下了战场,便大碗喝酒,即便仇人也无妨。
拓跋鹰四人来自不同的部落,分属东西鲜卑,慕容从容还好说,拓跋部落和宇文部落却是对手。
可施凯和龙铮却睁大眼珠子,满是讶异,他们这才注意到这四个人的身份,正是草原上的敌对双方。
草原上的事非常复杂,东西鲜卑为中部鲜卑大打出手,但各自内部也不安宁,拓跋部落还好点,是西部鲜卑最大的部落,东鲜卑则是三分天下,三大部落相持不下,三大部落与大晋的关系也不同。
段部落独处最东边,与大晋关系最好,其次是慕容部落,最差的便是宇文部落,宇文部落的大王是宇文乞虬,也就是宇文噙的父亲,此人野心勃勃,一边与慕容部落交好,一边徐徐图谋中部鲜卑。
中部鲜卑在四部鲜卑中实力最弱,独孤部落是中部鲜卑最大的部落,独孤部落的大王独孤远同样是野心勃勃,这次塞外之乱与他有极大的关系。
独孤部落不敢对鲜卑部落下手,将目光盯着白山匈奴上,意图挑起白山匈奴内乱,进而达到兼并白山匈奴的目的。
可让独孤部落没料到的是,此举不但引起西部鲜卑拓跋部落插手,也引起大晋的警惕,并州边军迅速出动,平定了白山匈奴,并放任拓跋部落向中部鲜卑进攻。
独孤部落在受到拓跋部落的逼迫后,便向宇文部落求援,本就对中部鲜卑虎视眈眈的宇文部落,自然一求便应,
这些情况都是柳寒在并州和雍州的商社传回来的,瀚海商社的商队行走塞外,传回来的消息比朝廷内卫还快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