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动身?再不走,可就来不及在下雪前赶回来啦。”
“承明说要参加这次的护庄演练,我想等他演练完了再走,反正也不差这两天的。”阿楚笑道:“再说了,难得有机会和卢君这样的大儒在一起,我还要向他多请教一些问题呢,怎么舍得现在就走。”
毛嫱摇摇头,脸色有些严肃:“卢君能在这里呆几天,他迟早还要去洛阳的,你到时候再向他请教岂不是更方便?就算是去了辽西回来再说也不迟啊。你不知道这北边天气,一进了八月就可能下雪,鲜卑人又闹得凶,万一到时候有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早去早回,才是正理。”
阿楚思索片刻,也觉得有些道理,没有再说什么。她看着手里的那半张纸,忽然笑道:“此人既然善算,何不让承明再向他请教几道题,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呢。”
毛嫱也笑了,伸手戳了一下阿楚的额头:“你啊,应该生个男儿身,入太学做个博士,光耀你王家的门楣才对,如今便是有天大的学问,也只能躲在帷幄之中相夫教子,着实是可惜了。难怪我那舅舅一提起你便又是得意,又是叹气。”
“你休要胡说。”阿楚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兄长又何尝差了,大父为他取名为斌,就是取文武全才之意,相者说,他虽然早年功业不显,以后却能入朝为官呢。”
“恐怕要沾你的光才行。”毛嫱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向往:“你一旦入了洛阳,想必上门求亲的年轻才俊要踏破了门限,我却可怜,呆在这近胡之地,以后只能嫁一匹夫胡乱过活。”
“才不是呢。”阿楚见毛嫱幽怨,软声劝道:“姊姊英雄不让须眉,将来必有得良伴。”
“良伴?”毛嫱长叹一声,更加郁闷了:“我没你那样的容貌和学问,性子又野,只好舞刀弄剑,做不得女红,妇人四德我是一个也沾不上边。有家世的人家看不上我,没家世的人家我又看不上,如今已经快二十了,连一个提亲的都没有,还指望什么良伴啊。唉,算了吧,反正他们都当我是个男子,阿翁年老体衰,承明尚幼,我便先替他挑几年这少庄主的担子吧。涿县四毛,总不能让西毛从我手里败落了去。”
阿楚沉默不语。涿县四毛,西毛为,倚仗的便是毛嫱、毛宗的叔父毛恺当年做过伊吾司马,立了军功,封了亭侯,可惜毛恺后来战死在蒲类海,连继承爵位的儿子都没有,亏得朝庭念他有功,让他的弟弟,毛嫱的父亲毛钦袭了爵位。只是毛钦是个老实无用的人,毛恺在伊吾司马任上的时候,他做过一任外黄令,却没什么政绩,毛恺一死,他再也没有升迁的机会,只得回家闲居,接过西毛家主之位之后也无所作为,西毛的实力一天天的衰落下去。
这次卢植因病去官,返乡养病,是她父亲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让她赶到涿县,希望西毛抓住这次机会,把卢植请到桃谷来课徒。卢植是涿君这近百年来最有出息的人才,名声很大,把卢植请到桃谷来课徒对提升西毛的名望有非常大的作用。毛钦本来还有些犹豫,是毛嫱力主促成此事。卢植到了桃谷之后,几乎涿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到桃谷来拜会,西毛迎来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风光景像,其他三毛的家主只能仰望。
但是她们都知道,卢植一旦身体好转,肯定还要离开桃谷复出为官的,他给西毛带来了机会,但是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重振西毛的家业,却还要看毛家人自己的能力。毛钦软弱无能,毛宗年幼无知,担子便全部落在了毛嫱一个女子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