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看岳乐,他步伐略显凌乱且匆忙,浑然不似从前的从容温雅,我心中悲哀无比。我给予他的震撼果然是够深了,饶是如他这般从容的人也倍受不住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如若得不到他的帮忙,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枉然的。且不说他眼下正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就是那出入宫中,也没有人比他让容易一些了——目前正是青格的阿玛索尼掌管着内务府,索尼对岳乐向来器重。
可这狸猫换太子的大事要由他来做起,确是要他压上了整个身家性命的,也难怪他会如此惊慌的。
而我所仰仗的不过是幼时的那一份情谊罢了。
我在树下站立良久,风吹颜面生生发疼,似乎只一转眼间,落叶与残花就又扑了一地,越显满地的苍凉。
初画拿了外衣过来,披在我肩膀上,说道:“咦,安亲王呢?什么时候走的?”
“才走。”我淡淡说道。
“姑姑,吴太医过来了。”初画又说道。
我默默回去,吴太医正侯在院中,行了礼后,就开始诊脉了,今儿他的神情似乎更加凝重一些,把完了脉,又看了看我的舌苔,问道:“姑姑最近的饮食如何?”
“还行啊。”我说道,“到时候了我都是如实进膳的。怎么了?”
吴太医微皱了眉头,说道:“姑姑近来活动时有没有什么不适?”
“偶尔有的,走的久了,常觉得气上不来,心里烦闷的很。有时候夜里睡着了,半夜里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我如实说道。
吴太医点了点,说道:“这以后孩子的月份越大,姑姑要分外小心了。如若下官没有断错的话,姑姑有子痫的危险,所以这以后活动都要减少了,万不可过累过劳的,忧思过度。”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紧。吴太医开完了方子,嘱咐初画按方抓药,我见他神色匆忙,问道:“吴太医是不是还要赶去别处?”
吴太医一笑,说道:“正是,大阿哥福全昨日夜里受了惊吓,下官正要赶过去看看呢。”
“大阿哥?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我笑着说话。
初画刚好进来了,说道:“姑姑还不知道吧,大阿哥昨日夜不知道怎地竟掉到塘里去,若不是慈宁宫的苏嬷嬷刚好经过让人救了起来,估计那会就没命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也就是姑姑做噩梦的的那天。”
我顿时觉得面上一僵,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到底太快,来不及感觉就没影了,遂只干干笑着说道:“那吴太医快去吧。”
吴太医笑着说道:“这些天太医院事儿也够多了,年关将近,大家都忙着整理以前的书籍文档,宫中的主子们不太平的也多了起来,太医院都忙的人仰马翻了。”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这边事不多,孩子出来也还要些时日,吴太医也不用天天过来的,若有事了,我再让初画过去叫也不迟。”
吴太医点头一笑,这才离开。
夜近秋越凉,屋角各灯均已经点上了,到处都是朦胧的影子,重重叠叠,忽明忽暗的。到了就寝的时间,换了衣衫,初画坐在镜子前面打理我的头发,镜子中的女人脸微浮肿,皮肤白皙如玉,眉眼漆黑如画,头上钗饰尽除,漆黑如墨的发尽数披散开来,光可鉴人。
初画感慨的说:“姑姑的头发真好。”
我低头一笑,自打怀孕前,我的头发越发浓密漆黑,真是拜了高营养所赐,说道:“你呀,嫁人了,有了孩子,头发也会好起来的。”
初画羞涩一笑,说道:“姑姑怎么打趣起我来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呢。”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微微一笑说道。
“人家都说,这怀男孩的,做母亲的模样会变得丑陋,怀女儿的呢,做母亲的一定会变得比以前更漂亮。可是我看姑姑怀的明明是阿哥,却还是越来越好看了。看来啊,这老人的话也是不一定的。”初画又说道。
我把胸前的头发揽顺,低头说道:“所以啊,我这个就很有可能不是一个儿子。”
“怎么会?”初画说道,“吴太医诊男女是从来都没有看错的,姑姑这个一定是个小阿哥!”
我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倒是真心希望是个女儿。阿哥当真很好吗?”
“阿哥当然好啊。”初画说道,“阿哥长大了就会……最少应是一个亲王吧,要什么有什么,那姑姑以后就有盼头了。”
我苦笑一声,低声说道:“我倒不稀罕这盼头,我只愿他平平安安的,一生顺顺利利的就足已了。”
初画正要说话,屋里的烛火突地一暗,有几个人影突然走了进来,初画连忙行礼说道:“皇上吉祥!”正是福临带着三五个宫女太监过来了,我正要起身,他连忙阻止,笑着说道:“你们在说什么?连朕进来了都不知道。”
初画笑着看了我肚子一眼,福临眉眼带着笑,眸子满是了然的神色,想来必是在门口听了不少。我心中轻叹一声,低声说道:“说得玩呢。”
福临从初画手中接过梳子,看了吴良辅一眼,后者遂带着人都退出去了,屋中于是只剩了我们两人,对镜看着,福临眉眼轻快,隐隐带着高兴,我连忙说道:“我自己来梳。”
“无妨。”他笑着说道,“我来。”
我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