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岳云,久久不说话。岳云也缄默不语,有些事情真是有口难辩。
“有什么话要说?”岳飞问,如剑的目光逼视岳云。
岳云仰起头,高傲而含了泪光的眼神望了堂梁上那张他关注了两日的高高的蜘蛛网,一只蜘蛛正挂在一根纤细难辨的细丝上垂在空中。他轻轻的撩衣苍然跪在空阔的堂屋里,跪在父亲面前,缄默无语。
岳飞始终没从儿子嘴里问出今天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岳云也将所有的心事暂且深深填埋在腹中。
听任了那家法篾条打在肉上,久违的生疼痛感令他紧咬了散落的头发,尽量忍了呻吟承受着这一切苦痛。
这是官家赵构隔了他打在父亲身上的板子,怕也是父亲对皇上羞辱的发泄。
“老爷,饶了小官人吧。出门在外,就是教训也回家再说。”岳安在一旁规劝。
朱大壮也不忍的哭了:“元帅,你怎么能舍得,小官人的血该是洒在沙场的,大壮死也不信小官人会做出那种风流事。”
“老爷,有隐情吧?云儿,你这个孩子,你说话呀。”岳安急得摇着岳云的肩,岳云摇摇头埋了头枕在臂间,身体随了鞭落在抽搐。
第二天一早,宫里的御医来为岳云探伤,一切都不言而喻。
岳飞离开临安是,杨沂中奉圣命来送行。
杨沂中拉了岳飞在一旁告诫说:“贤弟,大将在外,朝廷大事怎么能随便干预?避嫌总是起码的,不然落人口实有口难辨,名节尽失!”
“有劳十哥辛苦前来送行了。”岳飞引开话题,也知道赵构仍为立储一事不快怀恨。
岳云忍了伤痛立在一边,杨沂中看了他一眼心疼的说:“云儿,为人子的,受大人的牵累受些委屈是难免的。”
岳云强露出笑脸,故作糊涂的说:“临安美景如画,云儿沾爹爹的光来游玩高兴都来不及,哪里有的委屈。”
“所以一时兴起,答起官家问你‘忠君’‘报国’孰先孰后,你都把孟夫子搬了出来。”
相视而笑,不言而喻。
“真是将门虎子!” 杨沂中赞叹说,“天可怜见的娃子,难得张俊相公都为你不平。昨天张俊相公还抱怨说,朝廷有“任子恩例”,高官子侄可特享恩例,凭了父荫扶摇而上。可岳侯是从来没用过,就连云儿战场屡立奇功都被岳侯隐瞒不报。难怪张相公说‘岳侯此举廉洁固是廉洁,可不见得公正’。云儿,不委屈吗?”
不等岳云答话,岳飞却接道:“做父亲的管教儿子,怎能让儿子如此功利?管好自己才能管束部下,若连自己的孩子都如此急功近利,如何去管束千军万马?”
岳云低垂的长睫覆了半个眼,静静的侍立在一旁无语。可能父亲的想法是正确的,但却与当今的世道太格格不入了。可能官家赵构的想法在太平盛世也是无可非议的,但偏在乱世错了时节。而他呢,父亲和君王都是他无可去选择的。
“西子湖千百年都是如此如诗如画。江南美景,人间天堂。” 杨沂中感慨说,岳飞则面对江山慨然长叹: “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
杨沂中一阵愕然,随即笑笑,寒暄几句,兄弟话别。
岳云勉强上了岳安顾来的一辆车,在车轮嘎吱吱的滚动声中恬然的睡去,总算离开了临安,离开了这场噩梦。
“停车!”车走出不远,就被拦住。
拦住岳飞马头的是个小姑娘,递上一个包裹说:“我家柳姑娘让将包裹交给岳衙内。”
岳云似乎见过这个姑娘,只问了句:“你家主人可是西湖孤山旁的玉娘姑姑?”
小姑娘甜甜笑了点点头跑了。
一件白色的蜀锦袍子,袍子下绣了几树怒放的梅花,岳云忽然记得似乎六叔生前也有这么一袭袍子,那树梅花绣得极其别致。忽然,岳云发现这袍上的梅花很别致,树丛中隐了一弯明月。月儿,是月儿~~笨手笨脚的月儿也能有了如此的绣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