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李鹤东将小太妹的手从云霁手臂上扯下来，握着姑娘手腕把她带了出去。

    电瓶车后座，李鹤东闷闷地问：“你为什么来找我？”

    隋云霁说：“师父让我来的。”

    “你挺怕我的，还出来找我干嘛？”这么晚了，师父不会让云霁一个小女孩自己出来的，唯一的解释是隋云霁根本没跟师父说，她是自己跑出来找他的。

    李鹤东混，但不傻。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很怕自己，可是德云社里愿意搭理他的，除了他哥，就是云霁。

    隋云霁专心把着车把，正好到了路口，是红灯，她说：“你被爸爸领进门了，就是我哥哥，我不能不管你。我是挺怕你的，但你只是看起来凶，跟你在一块儿特有安全感，比我哥哥好多了。”

    李鹤东问：“你还有个哥哥？”

    隋云霁笑容淡了些，说：“在老家，关系一般。”

    李鹤东没有接着问。

    回到家里，师娘问怎么这么晚回来，隋云霁很亲昵地抱怨老师又拖堂，师娘端上来热好的饭，他安静咀嚼着食物，眼泪掉进了碗中。

    隋云霁吃完饭后去找师父查了作业，之后钻进了房中写作业，李鹤东帮着师娘洗碗。

    师娘将米泡上，最近丫头要中考了，准备给她熬点粥。

    她压低声音说：“今儿个丫头没拖堂，对吧？”

    李鹤东讷讷的，无言以对。

    师娘笑了笑，说：“丫头要中考了，以后你接她放学吧！”

    他对这件事无可无不可，但隋云霁似乎很乐意他来接。

    云霁师姐生的美，瓜子脸桃花眼，笑起来两个梨涡，眉眼弯弯能甜到人心里去。

    人长得好看，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就有那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给她送情书送零食，姑娘家教严，一概拒绝了，但女生们可就看不惯了，编造流言明里暗里的排挤。隋云霁压根不放在心上，她少年老成，别指望一个八岁自己坐火车从东北老家来北京，十二岁登台自己挣钱的小姑娘去跟一帮青春期小女孩争辩她喜不喜欢某个人。反正她说了不喜欢，爱怎么样怎么样。

    唯独就是有那锲而不舍的小男生自以为遇到真爱，拿着情书到班里堵她，隋云霁把情书扔了，告诫人家好好学习。一般小男生好面子，被这么拒绝了也就不再来了，偏偏有一个男生从初二就开始告白，夏天送冰糕冬天送牛奶，把隋云霁烦的不行不行，偏偏还不能拉到角落里揍一顿，为此很是苦恼。

    李鹤东来接她后这样的苦恼一下子消失了。

    那个男生从校门口追来，一把拉住电动车的后座，李鹤东走了过来，连话都不需要说，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小男生偃旗息鼓，细声细气：“路上注意安全。”从此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隋云霁：“东哥霸气啊！”

    李鹤东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每天来接师姐放学，师姐就趁着这一段路检查他的作业，给他唱一段太平歌词，叮嘱他仔细看听她讲的每一个细节。

    他知道师姐是在帮他，师姐的声音特别好听，他原来出来混，遇到的都是些混混，他们听港台流行乐，模仿上海滩的老大，去ktv找陪唱，唱的痛不欲生仿佛被女友甩了百八十次，千篇一律的歌词伴随着重金属的音乐占据他的脑海，让他分外烦躁。但跟着师姐，入耳是青衣的婉转唱腔，太平歌词游湖借伞，回到小园子听的是西皮流水竹板儿清脆，陶阳亮开高门大嗓唱《挡谅》，小师姐手持快板儿，跟岳云鹏一起说了一段《三打白骨精》，高老板沏一壶茶，满意地听着。

    他哥上台前来找他，说：“东子，好好学啊！”

    过去的打打杀杀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他闭上眼睛，入耳的是悠悠古韵，如同水流一般流淌在他的全身，流淌进了他的心里，舒服熨帖的好像在大冬天泡了个热水澡，浑身暖洋洋的。

    在这里，他是李鹤东，鹤字科的徒弟，不是过往的哪个混混头子。

    没了社会人的加持，慢慢的，也有师兄弟主动和他搭搭话，或是让他干些杂活。

    偶尔，他看到过去的兄弟勾肩搭背走进了酒吧，有人认出他来，让他一起进去，说：“冬哥，今儿个我请。”

    他只是看了一眼，向着相反的路走去。

    今天他去传习社上课，别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