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一根木簪轻插。
脸上不再施用脂粉颜色,流露了岁月纹痕。
若说这是之前滦州的县令夫人,不会有几个人相信的。
已经听说云漓要来,白氏已经静静地等在禅房门口。
虽然见到的不是女儿,白氏也眼眸动容,蕴了泪花,“……念了千遍万遍的心无罣碍,却仍脱不开离苦。”
云漓纵使再会编瞎话,看到苍老十岁的白氏也没了词儿,“伯母看着消瘦了,若惦记林紫的话,不如随我回京城,免得日思夜念静不下心了。”
白氏笑了笑,并未回应。
云漓进了禅房内,让茯苓去沏茶。
她一件又一件地把林紫准备的物品拿出来,“……原本她要回来见您的,结果世子到滦州办事,还要带我一起,她便只能留在京城守铺子了。”
白氏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杯碟茶具和珠钗镯圈,“这些于我来说已经没用了,这孩子,准备这些干什么。”
“还有我们香铺做出的香,您务必要试试。”
云漓没说这些香值多少银子。
但白氏是有眼力的,“……有你照顾她,我真是能放一百个心,那丫头说傻不傻,说精不精,倒是交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不愁吃穿花度。”
云漓又拿出一封信,“我临来之前,她写给您的,您先看看她怎么说,这段日子京中也有变化的。”
云漓没敢直接说林紫要做妾。
毕竟她不知林紫信中说没说。
白氏把信拆开看了看,突然沉默。
云漓提心吊胆的抻了脖子,一直观察着。
昨晚没羞没臊,与夜丰烨做了不该做的事,否则天眼就能看出来,还用眼巴巴的等着猜?
“她如若做妾,就别再认我这个母亲。”白氏突然冒出一句,态度都变了。
云漓心底一沉,果然白氏接受不了……
“她已经决定了进镇国公府,我也是前些时日收了信件才知道。”
白氏叹一声,似早已料到,“当初她被选入宫,我就不同意,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女儿变成了这样……”
“宁可做一个自在商贾,也不能入豪门做妾!”
“她的性子你知道,进了国公府就等于没了半条命!向往话本中的情情爱爱,世间岂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怎能仍旧任性!”
“京城也有京城的难处。”
云漓讪讪,“您也知道四殿下始终惦记她,若没有宇文谦出手,她或许就……”被糟蹋一番,当破烂儿一扔?没有了县令府做依靠,她日子过的十分难。
“那也不能失了品格去做妾!”
白氏拍了拍自己的心,“我是正室夫人出身,自当明白正室对妾室有多恨!”
“我自诩不是个恶毒的人,向来对人良善客气,大肚能容。”
“但我之前每次看到府中的姨娘,都巴不得她们早点死,而且是不得好死!甚至有身孕时,我也……”
白氏起身,跪去了菩萨面前,手中菩提子紧紧的攥着,不知念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终归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回去告诉她,离开京城,到庙庵中与我一同吃斋修行。”
“如若执意踏入国公府的门,就当我这个亲娘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