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苏窈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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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棍子打下去的时候我咬了咬牙，一声也没吭，母亲见我这样，一边在嘴里骂着些难听的脏话，一边接着打着我，我知道，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打我，并不完全是我不听话，她需要发泄，需要对这世间一切的不公发泄，她是恨的。

    母亲打了一会也累了，她兀自坐在地上，棍子丢在一边喘着粗气，“听闻你最近总是去大夫人那里？”

    “是。”

    “为什么？去套近乎？你以为你去她那里，你就可以像个人了吗？”

    我低下头，重又抬起头来，“对，我就是去套近乎，我想做四小姐，堂堂正正的四小姐。为什么我便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我可以！！！”

    “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是吗？你不要这么一厢情愿好嘛？谁想做你的女儿？我告诉你，我一刻都不想，片刻都不想！我讨厌你这般的污浊，我讨厌你这般的卑贱，我讨厌你这般的粗鲁，所有的所有，我都讨厌！！！生在苏家，我本就是高贵的，却因为你，因为你，我过的比狗好不如！！！你从小到大，除了打我，还为我做过什么？你能给我什么，除了卑贱和被人耻笑，你还能给我什么？”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我才发现，手上、身上已然满是汗，身上的伤口因为汗水越发的疼了起来。

    母亲听了我的话，眼里的泪水开始大颗大颗的往外冒，我的心在那一刻却未有半丝的动摇。她开始锤着我，哭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所有人都不把我当人看，可你是不行，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行！你以为和老爷是我想的吗？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我才是！这许多年，我无数次想要跳下那口井，可是我不能，如若我没了，你该怎么办？我受了那么多罪，你却和我说你嫌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哭喊的声音让我觉得心烦意乱，后来过了许久，每每想起这一幕，我都不自觉的心里一紧。我抓着母亲的双肩，咬着牙说道：“你成全我吧，成全我吧，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到了十八岁也能嫁到一家好人家去，我不想和你一样，过着卑贱的生活，你成全我吧，母亲，求你了。”

    我开始在地上疯狂的给母亲磕头，她看着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眼泪都停止了。我抬头看着她，她眼里晦暗得很，我刚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母亲伸手给了我一耳光，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走吧。”

    我看着她，郑重地又磕了个头，“求母亲成全。”说罢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推门而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他们表情各异，有人冷眼而看，有人假意安慰。这些我都不在乎，缓步离开了浣衣坊。

    我独自走到了园子里的假山里，一个人蹲坐着，双手抱着自己，静静地哭了。一晚上，我就这样静悄悄地呆着，谁也没开找我，我也没有出去。第二日清晨，我回到浣衣坊，所有的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大家围着浣衣坊里的井窃窃私语着，我站在远处，已然知道，那井下面，是我的母亲，她终究是成全了我。

    我绕过人群，连那井都不想靠近分毫，我开始回到房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门外议论的声音不断充斥着我的耳朵，我能听到他们在骂我，说我不孝，说我不要脸，说我不该活着。但是，我不在乎，这世间，最该好好活着的人，便是我苏窈淑——高贵的苏家四小姐！

    方是母亲被捞起来的时候，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来找我了，她跪在地上给我行了礼，大声说道：“老奴来接四小姐回屋。”

    我笑了，发自真心的笑了，她起身扶着我一步步走出了浣衣坊，母亲湿漉漉地被放在地上，一张草席裹着，我连看都没看便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都了大夫人的园子里，我被分到了一处较偏僻的屋子里，屋子里有丫鬟，有小厮，他们跪在地上对我说着：“四小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太满意，我连连换了身衣服便去见大夫人，大夫人看着我笑盈盈地，“来了？我的女儿。”

    我跪地道：“是，母亲。”

    她伸手向我招了招，“来，跪着做什么，往后你便是苏家最高贵的小姐，母亲的掌上明珠，这跪往后便不要在随意跪了，来，过来与我说话。”

    我乖巧的走动到了她的榻前，像个小猫一样温顺地趴在她的膝盖上，她伸手摸着我的头发说道：“我们窈儿这一打扮还真好看，当真有几分我年轻的模样。”

    我笑了笑，开心的闭上了眼。母亲接着说道：“窈儿啊，今晚随我一道去一趟太子府如何？母亲希望你未来啊，能够锦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