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整间屋子的气氛都给压沉闷了。
杨帆低着头坐在马扎上扣着手指头,低头不语,沈从军靠在进门右手边的铁皮柜上,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何京也回来了,手中正捧着水杯,看着推门进来的陈钧。
一群人都在一块呆了这么多年,陈钧推门的那一刻就知道。
何京肯定把自己要走的事,提前给大家说了。 对此,他也只能暗中叹了口气。
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普通高校的大学生聚在一起,四年同窗好友,临毕业不还是要各奔东西?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
哪怕工作和安顿下来的家,都在一个城市,都很难再有相见的机会。
何况是他们军人呢。
所以,陈钧知道这一次分别意味着什么,何京,杨帆他们都知道。
“集训的名单都送到副院长那了?”陈钧摆出一副轻松点的神情,看向何京询问道。。
“嗯,送去了,一共抽选392人,老董去找的王副院长。”
“那什么,班副,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虽说通知上没要求具体的时间,可这次是去京都阅兵村报道,没有让首长等着咱们的道理埃”
陈钧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明天中午出发吧,等下查查高铁车票,今晚收拾下行李。”
两人的对话,基本确定了陈钧要走的消息。
原本分散在远处都没吭声的众人,这下彻底崩不住了。
陈钧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宿舍的主心骨,别看现在何京才是班里的班长,但几乎没用。
或者说完全没用。
“班副”陈钧,可比班长何京说话有分量的多了。
这主心骨一走,整个宿舍相当于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多半。
“班副,这.这也太突然了。”杨帆停止扣手指的动作,他从马扎上起身,满脸不舍的看向陈钧。
眉宇间,显得有些慌乱。
杨帆的性格有些讨人厌,总是喜欢咋咋呼呼的,起初他也确实不怎么招人喜欢,何京,梁魁两人,也都跟他不怎么对付。
只是后来,大家在一块时间久了,知道都没啥坏心眼,关系才打成一片。
但陈钧是那个从始至终都能包容他的人,这份情谊,对于杨帆这种从小就寄宿在亲戚家里的人来说,尤为难得。
“我”梁魁从角落走过来,他张了张嘴,平时最洒脱的东北爽快人,这时候,却连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经历过同吃同住同训练的人,是很难理解他们这种战友情,即将分别时的场景。
梁魁倒没有杨帆那么感性,可他刚来学院的时候,新训期间也曾因为高中那段,不算感情的感情所折磨。
也是陈钧帮他从这些阴影中走出来。
事可能不大。
但对于当时处事还显稚嫩的青年来说,陈钧的帮助那是没办法,那么容易就能够从心里剔除。
更何况还有三年的相互扶持,相互鼓励。
包括沈从军同样如此,若非陈钧那时候极力劝解,带着全宿舍的人为他操心,怕是这陆院没等新训结束,他就要离开了。
这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不舍的情绪和别离的氛围在宿舍蔓延。
所有人中,可能也就何京比较淡定,因为他知道消息的时间最早,经过一天的调整,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面对朝夕相处的室友,陈钧深呼了一口气,旋即伸出手用力的揽过杨帆,揽过梁魁。
几人同时红了眼眶。
“班副,以前咱们经常讨论毕业以后的事情,就是没说过毕业以后不能见面的问题,这怎么时间就这么快呢。”
“班副,你要去参加阅兵,一定要好好练习,我知道能去参加阅兵的人都很厉害、但咱不怕他们,咱要比他们表现的更好。”
“对,不用怕他们,再说了咱们班副到哪也不需要怕谁呀。”
几人可能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说话间都难免有些无与伦次。
但是心意,陈钧已经感受到了。
他抬手拍了拍众人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兄弟们,没什么的。”
“学院的生活只是咱们军旅生涯当中的一部分,以后大家会接触很多新的战友,也会接触很多新的搭档。”
“部队里面有句话叫做,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就算是暂时分开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陈钧,你杨帆,还有伱梁魁,难道咱们就不是兄弟了?”
“我们身为军校学员,早已在军旗下宣誓过,要保卫我们的祖国,用我们的信念和勇气来迎接未来的挑战。”
“没有毕业之前,我们可以在学院里面畅谈理想,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毕业了,军队的大舞台上展翅高飞,创造无数辉煌,前程似锦,这都是我们以后的目标。”
“担心什么兄弟们?只管大步向前走,没关系的。”
陈钧言语慷锵,刻意弱化自己要走的消息,终于是把这离别的愁绪给消解了不少。
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要走的事只要确定下来,短时间内宿舍少一个人,少的还是主心骨。
没那么容易适应。
索性,陈钧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干脆带上班里所有人,跑到学生会大厅,连带着给所有人嘱托。
把全部的工作,还有要交代的事情都安排下去。
当晚,几人一直聊到深夜。
话题中谈起了当年的新训,谈起了班长王恒,也说起了以前的学生会会长楚鸿飞。
那个时候训练,虽说苦吧,但每天仍然是干劲十足,至少对未来不曾担心过。
如今对陆院的课程以及各种安排,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也产生了一丝迷茫。
尤其是陈钧这一走,他们也将面临大四实习时,这份迷茫全部化作了愁绪。
在闲聊中畅谈,在畅谈中寻求一丝方向。
最后一夜了。
陈钧不知道以后集中培训完,授衔回来时,还能不能见到这帮家伙。
毕竟到了大四,一旦实习的话单位不同,安排不同,毕业季大家还真不一定能凑在一块。
所以,他对于舍友提出来的问题,尽可能的去解答,这些问题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原先副院长,给的历届学长写出来的那些实习报告。
当中提到了很多实习碰到的问题,但却没有相应的解决方法,或者说写出来的方法,不适合杨帆他们。
看多了,有些问题自然就会被他们放在心里,成了自己忧虑的事。
陈钧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知不知道,都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分析。
这一夜聊天,大家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的。
陈钧还真说不上来了。
但第二天六点半,舍友都还在床上或侧身,或趴着的睡觉时,陈钧快速穿上青色的短袖,配一套黑色的长腿裤子。
穿着运动鞋,一身便装准备出发了。
那个黑色的大号行李箱就在床边放着,陈钧轻轻拉过箱子。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他知道大家都醒着,每天的生物钟那可不是白养的。
但是没人敢睁眼,也没人能面对这种离别的场面。
逃避,可能是这种时候最佳的选择了。
杨帆侧身用被单蒙着脑袋,用力的捂着耳朵,让自己尽可能的听不到任何班副离开的声音。
何京则是默默的转头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魁通红着双眼,面向墙壁,一动不动。
大家听着宿舍门轻轻关上,一股酸楚的感觉直涌心头。
而门外的陈钧。
已经提着行李箱下楼了。
尽管他也不舍,可离别终究要到来,陆院只是他追逐理想的其中一个地方。
这里留下过他的足迹,已经最后了。
接下来,还有广阔天地,可以任其翱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