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没想到朱紫这个名字还有这么一番含义,沉吟片刻,就点了点头:“那就还叫朱紫吧!”
改完名字,他又看了朱紫一眼,问道:“你可识字?”
朱紫行了个礼,低声道:“跟着邻家姐姐,些须认识几个字。”
清客点了点头,自去回高家负责之人不提。
马金凤她们本来都不识字,名字改了也就无所谓,还私下里庆幸,觉得雅了不少。
朱紫自己悄悄地在庆幸,“朱紫”两个字虽然普通,可是还算差强人意吧,因为赤凤、绿霞、粉蕊什么的,听起来太像堂子里姑娘的名字了!
又过了一年时间,高府派了两辆马车,载着朱紫四个人出了高尚书府,一路向南。
坐了半天马车之后,她们又跟着管家、婆子和护院在运河码头登上了船,继续向南。
坐在船上,虽然生活上不太方便,可是对于在高府过了两年牢狱般日子的朱紫来说,真的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清晨初生的红日,令她看到人生的希望;傍晚落日的余晖,令她内心平静;泊船时的水村山郭酒旗,令她浮想联翩;行船时遇到的暴风骤雨,令她有了新的感悟;停靠码头时看到的英俊彪悍男子,令她看了又看……
下船时的朱紫,成了一个新的朱紫。
她知道了,原来,活着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只要活着,就能欣赏到生活中那么多美好的景致那么多好看的人。
朱紫决定好好活下去。
她们在船上一直呆了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南疆的首府润阳下了船。
登船的时候,正是杨柳如烟的暮春时节;下船之时,道旁的杨树枝繁叶茂,夏天已经来到了。
下船之后,两辆马车早已等在码头了。
朱紫等人跟着来接的两个婆子上了车,继续前行。
车停下来的时候,朱紫从帘缝里窥了一眼,发现前面是一个巍峨高大的牌坊式的正门,正门上书“南安王府”四个大字,正门两侧两排甲胄齐整的侍卫雁翅排开,看起来很是庄严肃穆。
她们的车子从角门驶了进去。
晚上四个人被安排住进了南安王府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子。
直到这时,四人才知道自己被高尚书府赠送给了南安王爷。她们以前生长在独县那个小地方,到了金京,又被高府圈在那个小院子里,哪里又什么见识?
就算是知道自己是被送给了南安王爷,可是南安王爷是什么人物谁也不知道。
晚上四个人凑在院子里,边乘凉边开小会。
在一起两年了,她们四人看起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心里各有各的打算,所以表面看起来很亲热,其实距离很远。不过四个人还是隐隐分了两派――赤凤恃强,把娇俏婀娜却内心要强的粉蕊牢牢抓在手中;绿霞坚强精明厉害口才超好,这都是朱紫所缺少的,她和绿霞成了好朋友。
她是真的想和绿霞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赤凤和粉蕊呆在一起,绿霞则和朱紫坐在一起,四人不知道谁打头,开始猜测南安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最后大家都同意了朱紫的观点――“能当上王爷一定是德高望重威风八面运筹帷幄滴”,朱紫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老态龙钟尸位素餐老奸巨猾,可是她说出来赤凤她们都很赞成,纷纷拍手称好。
赤凤还羞答答地说:“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喜欢咱们……”
粉蕊低头不语,拿着根棍子在地下划来划去。
绿霞抬头远眺,秀丽的眉眼带着一分坚毅。
朱紫含笑:“你生得这么美,王爷一定会宠爱你的!”
赤凤害羞低头,真的脸都红了。
朱紫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觉得很凉,就仿佛深秋天被风吹透了衣衫一般。
这两年来,她们和坐监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没过多久,朱紫四人都被分派了活计。
绿霞和赤凤被分到了正院,粉蕊被分到了小厨房,朱紫被分到了延禧居。
绿霞非常稳重,即使被分到了正院也没看出有什么得意的,还是很平常的样子。可是赤凤就不同了,得意之情洋溢在眼梢眉角,走路都带风。
她到了延禧居才知道,自己是延禧居里等级最低的丫鬟――三等丫鬟,延禧居里多的是一等丫鬟。
这件事令她有点困惑――一个偏院需要这么多一等丫鬟吗?
没过几天,朱紫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原来,延禧居才是王爷家常住的地方呢!
朱紫的直属领导人称陶妈妈,长得很是慈祥,不太爱说话,不过脸上总带着笑,负责整个延禧居的日常起居。朱紫见过她之后,就被分配了个浇花除草的活。这个活因为不能在王爷面前露脸,所以丫鬟们都不乐意去干。朱紫倒不在意这些,她知道自己太老实了,与其傻乎乎的不安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把活给干好。
她原本就踏实,如今更是勤快。她认真地请教园丁,哪些花是天天浇水,哪些花是三天浇一次,哪些花是七天浇一次,哪些花是半月浇一次,很快就把浇花这个活做得很好了。至于扫花园的地,轮到她当班,除了原先的清晨洒扫之外,她常常在中午额外打扫一次。
偶尔闲下来,她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传说中的南安王爷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