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文卿眼底没有疯狂,没有歇斯底里,近乎奇异的平静,是在这个时间点上不该拥有的平静。
但是陆桉并不感觉惊讶,这种平静反而让她感觉非常熟悉,她好像看见了那年灯会上,安静又端庄的名门闺秀,大气识礼的让人整个京都为之感叹。
陆桉迟疑了,原本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她不该多过牵扯,甚至对于陆桉来说,国家大义远远重要于一个所谓的名声,陆桉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这个时候,真的实实在在的心软了“你应该……应该放下心,没人会知道这一切,你没必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没人知道?可是我自己永远都会记得,我忘不了了。”
这件事,只有安文卿自己最后发言权,陆桉干涉不了,也不能去干涉“你要是决定了,晚些时候,我们去拜见陛下。”
安文卿皱了皱眉“晚些?为何不是现在?现在才不该是最好的时候?”
还是有些孩子的稚嫩,陆桉摇摇头“我们现在是在围场,当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的时候,再精明的人也很难给出最好的一个判断。”
说到这,安夫人就走了进来,步子里面带了些急促和慌张,在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一个虚弱的身影,安夫人一下子红了眼眶。
陆桉没有说下去,轻轻地转身离开了。
卫廷站在门外,倚着一个旗杆,低头揉着自己的拳头,陆桉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凑上前把头靠在卫廷身上。
“你没把人打死吧?”
卫廷轻哼一声“你当我这么没脑子?都是冲着身上打的,人好好站在那,看不出什么。”顿了顿“安文卿那里……怎么说?”
“是要有个公道的。”
这倒是很出乎卫廷的意料。
外面的的动静突然开是热烈起来了,应当是围猎的人回来了。
卫廷拍了下脑袋“阿灼还在外面,我给忙忘了。”陆桉一个激灵“你把阿灼自己扔在围场里?你当真是放心!”
夫妻两个一同走过去,没人知道里面的悲愤苦痛,外面的人都沉浸在围猎的新奇或是喜悦,围猎的头名是大晋的一个二品武将,最善骑射。
阿灼自己站在高高大大的人群中,低头看着面前的几只野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嘉木面前可谓是干干净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远远地冲着怡王打个招呼。
阿灼抬头也看到陆桉和卫廷,陆桉伸手,示意他过来。
也不管面前的一堆猎物了,躲开喧闹的人堆绕了过来“母亲?”
“我有些事情嘱咐你。”微微低头在阿灼耳边小声说着话,柔和的气息,让阿灼有些发痒,还是听见了说话的内容。
赵嘉木凑过来“什么事情?我能帮忙吗?”
还没等陆桉说话,阿灼平淡的开了口“会挑拨离间吗?”
赵嘉木兴奋的点了点头“会!当然会!我特别擅长!”
阿灼就很不理解,擅长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自豪的。陆桉看着这两个活宝的模样,沉闷的心情也慢慢的散去不少。
赵嘉木缠着阿灼想知道个原委,阿灼不厌其烦的推开他靠近的脸。
晚膳的时辰差不过去了。
安夫人陪着安文卿去求见圣上,陆娇和陆桉作为知情者也陪着一同去。
一行人站到赵禺诃面前,安文卿和安夫人平静的跪在地上的时候,赵禺诃抬头揉了揉额角“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个时辰都聚到这来做什么?”
安文卿跪的端正,直起腰,掷地有声的说“胡族四王子古达,轻视我大晋国威,掳走臣女,毁臣女清誉,求圣上做主!”
赵禺诃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微微眯起了眼睛“古达?”想起了什么一般冷笑了一声“朕还说什么时候胡族这般不爱出风头,这种时候,他们四王子竟然会躲着不参与。”
陆娇眼睫微微颤了颤,所谓帝王的冷酷,大概就是这般了。
说完这几句话,赵禺诃看着一脸平静的安文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圣上可以让太医来验伤,还有镇国将军夫妻和贵妃娘娘作证。”安文卿平静的说着,似乎不是她的事情一般。
“朕的意思是,你可知这事情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旁人说上千百遍,安文卿知道那是安慰,可是九五之尊,以天下为先的天子轻飘飘的一句,安文卿却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意味着,臣女,能得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