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自己份内的事情，终老一生就足够了。

    可现在很明显，张位那些人是想把自己拉进这漩涡之中，可谁都知道，这就是一个进去而出不来的无底洞。回顾自己这一生，虽然年轻的时候被张居正称之为最优秀的门生，可到最后却落得个区区主事的官职，心中还是有着一丝不甘的。可这不甘是为了能够在仕途做出一番事业，能够为大明为百姓一展胸中抱负的，而不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斗争去拼命的！

    朱一刀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叹了口气道：“我给你透个底，皇已经说了，不能让那些人逼反浙江，只要是张位沈一贯推荐的人，一律披红照准。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实话，我自己是很不情愿你去的。小丫头都这么大了，你总要为她的以后考虑？”

    “你刚才说什么？皇是个什么意思？”秦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追问道。

    “皇是支持张位他们的啊！”老朱被他给弄糊涂了，疑惑地答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尽快面见皇！”秦密坐到了椅子，一字一顿地对老朱说道。

    朱一刀愕然。

    “臣秦密，叩见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熙宫的大殿，秦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磕着头。这是他为官以来第一次见到皇。

    “朕听说，张位他们让你去浙江，你居然要跟朕提条件？”万历坐在躺椅，懒洋洋地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回皇，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没有资格跟张大人提条件，更没有资格跟皇提什么条件，臣只是有个要求，希望皇能够答应。”秦密的额头渗出了些汗水，他心里实在是紧张，可他必须把这个要求提出来，不然就算是逼着自己去了，也绝不会做出什么成绩来。

    “有什么要求，为什么不去跟内阁提，却要跟朕提？”万历忽地睁开了眼，一缕精光一闪而过。

    “臣本是张太岳的门生，臣只记得，当初离开京师时，恩师告诫我，万事需以帝为尊，以民为本，无论何时，都要记得自己是大明的官员！如今浙江这么重的担子都压在臣的肩，能够做到哪一步，恕臣直言，臣没有分毫把握，”秦密说着再次跪伏在地“这件事，臣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皇为臣做好一个棺材，臣要抬着它去浙江赴任，请皇恩准！”言罢重重地把头磕在了地！

    万历坐了起来，带着震惊，不解和疑惑深深地看着大殿跪伏着的秦密。

    “朕准了！不过你记住，朕也有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要从浙江活着回来！这口棺材，你也要把它带回来！”万历从躺椅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边说边走到了他的身边。

    “谢皇”当秦密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万历心中叹息着，心情极为复杂：“朕记得，你就是被张居正曾引以为豪的门生，好，好！果然有他当年的风范！张先生他为大明付出了太多太多，朕亏欠他的太多，太多了逝者已矣，你要在浙江做出一番事情，张先生若是地下有知，想必也会含笑九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密的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总算是从皇的口中，听到了对恩师最大的肯定。多少年了，又有谁能记得张居正曾经为了大明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又有谁还记得他的改革给大明带来的巨大好处？听着皇感慨地还是称呼张居正为先生，秦密只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值了。

    恩师，学生不才，终于为您平反了！

    从京师到杭州赴任的于新武却是另外一幅光景。前面是四骑护驾的兵，后面也有四骑护驾的兵，马车两旁还有两骑随从，鲜衣怒马，此行便显得格外煊赫。按规制，杭州知府用这样的排场，属于严重的僭越，是要被言官弹劾的，可这是陈于壁的安排，在外人看来，这也就是内阁的安排。一路奔越数省，在各个驿站更换好马，人尚未到浙江，沿途各省纷纷派出大员迎送，生怕招待不周而得罪了内阁，抢着表示将坚决拥护朝廷的决定，支持朝廷在浙江改稻为桑的决策。这股子浩大的声势便已经像世人表明了，朝廷改稻为桑的决心与信心压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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