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
掀开厚重的门帘,寒气随之入屋,张彻随手把门关上,生怕冻着里面那个怀着孕的小祖宗。
白瓷见大少爷回来了,恭敬地帮其脱下斗篷,收拢退到一侧。
身上陡然变轻,张彻先去火炉边把自己的手烤暖了才缓缓走到床边,握住妻子的手竟是温热的,他浅浅噙笑道:“这么乖?没背着我偷偷玩雪么?”
林瑶青在他的灼灼目光中将手抽出,侧首对着正在后面沏茶的白瓷道:“白瓷,你先退下吧,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是。”白瓷放下茶壶,转身告退。
张彻唇角勾起,坐在榻边揽住林瑶青的肩膀闲聊:“老夫老妻了,还怕别人看吗?”
“数你不正经!”林瑶青推开他的臂膀,一脸严肃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哦?什么事?”
林瑶青明眸下垂,“你小叔他今天......欺负翡翠了。”
“嗯。”张彻的脸上没有起伏。
“你知道?”
张彻答:“你的丫鬟把小叔的门都轰碎了,我能不知道么?也就是小叔宠她才没计较,若是其他丫鬟胆敢如此,怕早就被族规处置了。”
林瑶青推他:“明明是我的人受了委屈,倒好像欠了你家人情似的。”
张彻刚想要去吻她一下,可林瑶青越发不满,缩着身体就往后面退,偏不让他得逞。
“不让碰了?”张彻的下颌落空,扬起英眉:“是小叔欺负翡翠了,又不是我,你干嘛迁怒到我身上?”
“一丘之貉。”
“小叔对翡翠是真心的。”张彻耐心解释道:“翡翠跟着我小叔,总比跟下等奴仆配对要好。”
林瑶青靠在枕边撅嘴道:“凤翔远在千里之外,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若翡翠真的嫁过去,连娘家人都见不到,得多孤单啊!”
“你倒是愿为丫鬟考量。”
林瑶青抓起一个枕头砸向丈夫:“反正我不同意,你让你小叔死了那条心吧!我不许他再欺负翡翠!”
见妻子微微动怒,张彻忙温言哄道:“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别气坏了咱们孩儿!”
“你就知道孩子!根本不管我的感受!”
张彻笑着爬过去,“哪有?我家夫人最大了!夫人在我心里排第一!”
言罢,他再送轻吻一枚,林瑶青被他亲软,揪着他的衣襟窝在丈夫的怀里,羞得再说不出话来。
*
雪天的夜晚分外安静,也更加通透明澈。
古槐庭院,一阵银铃声打破了雪夜的静谧。
一名紫衣女子撑着一把丝绦垂落的大伞踏雪走来,丝绦末端的铃铛叮叮作响。
她的肤色本就白得吓人,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显越发白亮,毫无血色可言,画面颇显诡异。
林瑶墨负手而立,对着枯树幽幽感叹:“紫香,每每到了落雪时节,我隐约都能感觉对蛊虫的控制变弱了。”
“是,湘西湿热,锦凉城干冷,蛊虫对这边的环境尚未完全适应,控制力减弱也是有的。”答话的这位紫衣女子,其实正是湘西巫家嫡长女,巫紫香。
林瑶墨望着巫紫香紧紧握在手中的骨伞道:“雪夜不见阳光,也还是不行吗?”
巫紫香抿唇,“雪地里的反光很是厉害,紫香当真是一点光也见不得。”
想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竟要一世不能见光,林瑶墨略带惋惜地问道:“你家长辈害你落下如此残疾,你从未想过报仇吗?”
巫紫香冷冷一笑:“不是谁人都有宗主这般魄力与家族为敌的,也不是谁人都有宗主这般好本事实施惊天大计的。紫香毕竟只是个弱女子,能得宗主垂怜保得一命已是万幸,哪敢再奢求其它。”
“你家叔叔不惜自毁名声也要把你赶尽杀绝,无非是因为嫉妒你的天赋异禀。”
“紫香这点小道行算什么?宗主才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这巫蛊之术别人穷其一生也难以学会,宗主只是看我试炼过几次便能参透大概,实乃旷世奇才。”
林瑶墨低首:“魔宗宗徒众多,也多亏你的巫蛊之术我才能控制住他们,不然任谁也控制不了这全丧心病狂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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