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诗歌,教书先生转着脑袋教学生们朗诵诗文:“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诗中的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林瑶红十分厌烦这篇课文,根本无心听先生讲解,只想从别处找点乐子。
林瑶红从书上撕下一页纸,攒成一个纸蛋子丢在四妹林瑜的后脑上,“喂!回头!”
林瑜“哎哟”了一声,知道背后有人故意招惹她。她拾起纸团刚要打回去,教书先生走到林瑜跟前,对准她的发顶用书狠狠一拍,俯视之下嘴里继续诵道:“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
见妹妹无辜被打,林瑶红捂着嘴咯咯笑着,教书先生转了一圈,又回到林瑶红附近,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又是一击。
林瑶红觉痛,双手抱头不敢再胡闹,这次则轮到林瑜嘿嘿取笑姐姐了。
诗歌诵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夕阳慢慢坠入山下,各位少爷小姐背着书本陆续走出学堂。
天边的云彩也被晚霞映照得更加夺目,宛然镶了华丽的彩边。霞光之中的人、树、楼都被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色。林瑶红与林瑜姐妹两个走在一起,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林瑜淘气地戳着姐姐的胳膊委屈道:“臭三姐,下午你打我作甚?还害我被先生责罚。”
林瑶红抱歉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不喜欢这篇课文,闲来无事想找个人陪我玩玩罢了。”
“三姐为何不喜欢这篇?先生不说此诗歌文学造诣极高么?”
林瑶红蔑声回复:“妹妹不觉得这篇故事很可笑么?焦仲卿的母亲瞧不惯儿媳妇硬逼着儿子和媳妇离婚,兰芝的兄长硬逼着妹妹改嫁,他们做长辈何曾尊重过小辈的真心真意?非要残忍地棒打鸳鸯,活活把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都逼死了,结果最后又再来个两家求合葬?合葬个鬼啊?他们合葬给谁看呢?”
林瑜睁着迷惑的大眼睛道:“咦,三姐为何如此生气?就是一篇诗歌而已,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三姐怒从何来?”
“我就是气他们当父母的不顾及儿女的意愿,只顾及自己的感受枉为父母罢了。”
“可是自古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焦仲卿的母亲即使换作别个婆婆,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林瑶红秀眉微皱,“这不正是可悲可笑的地方么?悲剧一代又一代的复制复刻,仿佛会永生永世的恶性循环下去,永无改变的可能。”
“好像也是。”林瑜似乎也找不出其他的答案,歪着头不知如何化解。
“如果焦仲卿的父母都去世了呢?”
背后传来一个男声,林瑶红回头一看,是林家五少爷,林璨。
“五哥。”
“五哥。”两妹妹问好。
林璨笑着点头,脸上也尽是稚嫩,他鼻眼尚未长开,年岁也与两个妹妹几乎相仿。林璨接着上个话题道:“如果焦仲卿的父母都齐齐离世了,兴许兰芝的命运就可以改变了,兰芝的子女亦能跳脱传统的束缚。”
两姐妹一愣,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璨也觉得自己突兀,忙笑着改了口气:“你们两个若是能嫁个没婆婆的郎君,将来也能少受些委屈!”
“五哥说得什么胡话!”林瑶红愤起驳斥:“能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才是最好的姻缘,哪能靠诅咒公婆走这种歪门邪道啊?”
林瑜也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五哥你的想法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