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情况特殊,不要介意,这床便是棺材板所制,阴气浓重,我在上面用黑狗血写的符?又有聚阴的效果,躺进去之后你二人陷入沉睡,如同死亡,这是收敛个人气息唯一的办法。”
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在聚阴之处躺久了身体会出现不适,秦深穿着蔡管事给的宝衣,可以阻挡五天,五天一到必须从棺材里出来,否则身体会留下不可逆转的损伤。
秦深抓紧了宝衣的衣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了冥界我会去求冥帝帮忙,让他为你做一个替身人偶,短时间内便可以在冥界自由行走。”
“嗯嗯。”秦深点点头,用力地握住他的玄武伞,一旦身形隐匿不成功,他也不怕。
“我会在房间中点安魂香,吸入香料你们就会陷入假死状态,就当是睡一觉,醒了便到了彼岸。”
秦深:“谢谢。”
安魂香点燃,其味道有点儿类似于橘子,却比那个更加轻忽、悠远。
闻着闻着,秦深就感觉很困,上下眼皮打架,直想睡觉。
这回冒险前往幽冥鬼界,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最起码他努力过了,不会留有遗憾。
章俟海知道秦深心中所想,所以愿意陪他走上一趟,不过有个前提,“一切都要以你自身为重。”
秦深展开身上的宝衣裹住章俟海,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老章,你放心好了,我会以自己为重,我可是有小小深的,哪里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
不是蔡管事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危险,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章俟海叹气,抱住秦深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最近两天,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秦深得逞地笑笑,他脑袋搁在章俟海的肩膀上,“无论这回结果如何,我都会死心的。”再也不提出客栈、游四方的事情。
章俟海拍着秦深的背,“你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
“嗯。”
棺材板大的窄床躺两个大男人有些为难,侧躺着紧紧抱在一起,克服掉困难,也勉强可以。
身边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平稳,秦深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地睡颜,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安魂香的作用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执着于去幽冥鬼界不仅仅是为了得到掩藏气息的办法,彼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强烈的感觉让人坐立不安,如果不走这一趟,就好像会永远错过。
否则,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让章俟海不要担忧,他不会坚持去幽冥鬼界的。
狭窄的床上,相拥的两个人气息变得微弱,脸色苍白如纸,要是去摸二人的脉,会发现脉搏已经停止跳动,陷入了假死的状态。
三途河再长也有着边界,就像是一望无际的虚度原总能穿过一样。
船头破开河水,有类似于海豚一样的大鱼跃出水面在船头跟随。
穿着黑色兜帽的男人迎风立于船头,劲风吹得斗篷猎猎作响,秦言冷冷的声音顺着呼啸的风刮进了蔡管事的耳朵里,“你为什么要带秦深上船!”
“你不是也很想见见他吗。”
“但不是这样!”
“那怎么办,你下船吗?”蔡管事平平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苦涩和嘲讽。
秦言沉默,“蔡玉?嫖冶纠纯梢宰昂?浚?弊约菏且桓錾底樱?萑棠阍谏肀摺?赡悴荒芄荒们厣畹纳嫘Γ?愦シ傅搅宋业牡紫摺!?br>
秦言猛地转身,兜帽掀飞,露出半张爬满狰狞疤痕的脸,疤痕从衣领深处蜿蜒而上,如条条扭曲爬动的蚯蚓,将半张脸折腾成可怖胜鬼的形象,既恶心又恐怖。
今天恰好是清明节。
狼面怪人站着的地方被东方鬼帝蔡玉?娲?妫??骄驳难凵窨醋徘樾骷ざ?那匮裕?拔一挂晕?阌涝抖疾换峤掖┑摹d闶窃趺粗?赖模俊?br>
“蔡玉?嫦?y牡诙?欤?业拇?暇投嗔烁霾坦苁拢?愕蔽沂巧底勇穑俊?br>蔡玉?妫?啊br>秦言,“……你。”真当他是傻子啊!
蔡玉?婺?涣似?蹋?拔颐挥小!?br>秦言,“……”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蔡玉?嫠担骸拔抑皇遣幌肽阆麓?!?br>做了一个深呼吸,经历了太多事情的秦言从激动中挣脱,慢慢平静了下来,他问:“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娶我?”
秦言嗤笑,指着自己的脸,“对着一张鬼面,你亲的下去吗?”
“不能。”
秦言:“……”被蔡玉?嫫?眯脑嗖《家?隼戳恕?br>
蔡玉?嫠?壑谐鱿置h唬?案呱搅魉?衙僦?簦?隳芄欢炼?业氖??也幌肽闳ニ馈!?br>
秦言拂袖而去,“我的生死从来都不是你可以干涉的。”
等人走远,蔡玉?嬲镜搅舜?罚?醋趴砝?乃?媪季茫?鞠19培??杂铮骸安皇俏揖惺?牛?阊挂植蛔∷寄钤缇拖麓??缇退懒恕!?br>
秦言是父母强求而来的孩子,一脚踩阳、一脚踩阴,注定早夭,是渡船最好的继承人,却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是谁让他当选,才能够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唯一的代价就是永远不能够下船,帮助秦言的人没有说,是蔡玉?嫔柘铝硕木郑??们匮韵绿住?br>
蔡玉?媲嵝Γ?霸缬Ω孟氲侥阋丫?镀屏宋业纳矸荨!?br>
两位大佬在船头交锋、不欢而散,躲在一边的船员战战兢兢,大头鬼躲在同事身后害怕得咽了口口水,“每次主人和管事吵架了,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准我们发出一点点声音,好害怕。”
“我有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知道?”
“什么?”
大头鬼的同事压着声音偷偷摸摸地说:“东方鬼帝蔡玉?婧臀颐侵魅艘郧熬腿鲜丁!?br>“嗯?”大头鬼挠挠头,“蔡管事和主人是朋友?”
蔡管事恢复东方鬼帝的容貌,他们看见了。
“不是朋友,是主人很喜欢看蔡管事写的书,用人类的话说,应该是神交已久吧。”
“哦哦。”大头鬼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的?”
“嘘,你不准告诉其他人哈,我打扫卫生经过主人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主人大概是喝醉了,自言自语说出来的。”
大头鬼瞪着同伴,“你还有没有告诉别人?”
同伴用力地头,“没有没有,我就和你说了。”
“那最好,要是有流言传出来,让主人查到了,你就等着被喂鱼吧。”
同伴两只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唔唔唔。”再也不敢和别人说了。
船尾传来呼喊声,大头鬼和同伴支着脑袋看过去,吓得猛地贴住墙壁,抓住能够抓住的一切。
在宽阔的三途河上,三层楼的渡船如同一叶渺小的扁舟,一个大浪、一条大鱼就可以掀翻它。横渡三途河不仅仅要躲避过无数的暗流漩涡,还要时刻提防着想要将他们当做美餐的大鱼。
船上的力士手持长长的鱼叉对准一条大鱼用力地插着,鱼叉锋利的刀刃仅仅在丑陋的大鱼身上捅出细小的伤口,腾跃而起比渡船还要大的大鱼张开大嘴呼啸着,用自己巨大的身体猛烈地撞击着渡船。
大鱼腾出水面又落下,掀起巨大的浪拍打在渡船上,渡船上下颠簸,人在里面就和罐子里的一颗黄豆一样身不由己。
大头鬼牙关紧咬,小手用力地抓着挂在墙壁上的缆绳,不敢睁开眼睛、不敢放松一丝一毫,手上松了一点点,抓不住缆绳被抛下船,只有死路一条。
落到水里爬不上来的,里面趁着大鱼捕猎伺机而动的小鱼是不会给落水的人机会的。
“啊!”
身边传来同伴惊恐绝望的叫声,声音越来越远,伴随着“噗通”的落水声消失不见。
大头鬼闭着的眼睛里渗出泪水,他太窝囊了,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巨型怪鱼再次用力地撞击渡船,船身坚硬却架不住这样的多次攻击,要是再来几下,破洞随时会出现。
力士们顾不上自身的安危,抛着带铁钩的绳索跳到大鱼身上,借着绳索的力量飞跃到鱼的脊背,抓着鱼叉对皮糙肉厚的大鱼造成更大的伤害。
“眼睛!”
有力士大吼,对身体造成伤害没有用,要扎眼睛,那是它唯一的弱点。
大鱼落到水里,带着它身上的力士。
再次跃出水面,有力士幸运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继续借助着鱼叉向大鱼的眼睛爬去,有的已经成为水中小鱼的口粮,身体支离破碎。
有个没有了半边身体、肚肠流出的力士呼喊着,声音越来越微弱。
一抹玄色身影出现,拿着鱼叉与力士们并肩作战。
有了蔡玉?娴募尤耄?问颇孀??冻隽耸??跎??拇?郏?笥阒沼诒簧彼缆淙胨?校?破鸬木薮笏?税讯纱?瞥鋈ナ??自丁?br>
远望大鱼尸体那边,等待已久的小鱼们开始了狂欢。
三途河上危险重重,每一次渡河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船上恢复了平静,过了好久,身体僵硬的大头鬼才慢慢松开绳子,粗硬的缆绳上鲜血淋漓,他的双手早就皮开肉绽,但是他感觉不到疼,就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就那么趴在地上,好久好久。
渡河途中无波无澜的话,穿越三途河只要三天,一旦出现波折,这个时间没有上限。
大鱼之后的旅程一片平静,渡船在四天之后靠岸。房间内的安魂香还未撤去,蔡玉?婺米徘厣畹纳?惆俗秩フ伊粟さ郏?乩词贝?乓桓鎏嫔硗尥蓿?稳胍坏蜗恃??螅?嫔硗尥蘧湍芄环11幼饔谩?br>
只是按照秦深的情况,替身娃娃作用的时间不会太长,天道不是傻子,短时间可以蒙蔽,最多十二个时辰,效果就会消失。
“要是一直有作用就好了。”秦深贪心地说。
撤去助眠的香料,被喊醒的秦深裹着宝衣坐在床上,周身萦绕的阴起让他面色苍白、形似鬼魂。
“嘶”针刺破手指,挤压之后逼出一地鲜血滴在替身娃娃上。
替身娃娃好似用稻草扎成,身上穿着短裤、背心,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面颊上用胭脂点了两坨红色,打一眼看,做的很不走心的样子。秦深的鲜血滴入之后,稻草娃娃开始扭曲变形,有了殷红的小嘴、挺直的鼻梁和一双紧闭的眼睛,成了个小小的秦深。
娃娃“秦深”皮肤为稻草的颜色,穿着背心、短裤,顶着面颊上两坨红色,诡异极了。
“对着娃娃吹气。”蔡玉?嫠怠?br>秦深依言而做,对着娃娃吹了一口气,娃娃睁开了眼睛,眼睛漆黑一片,毫无神采,它“活”了。
“这就可以了。”蔡玉?婺霉?豢?甲急傅哪竞校??嫔硗尥薹帕私?ィ??担骸疤嫔硗尥藁崽娲?愦?诖采希?靡跗?诘玻?芏愎?皇笔且皇薄r筇沂骷唇??洌?一崛么笸饭泶?忝枪?ィ鍪背侥诒匦牖乩础!?br>
蔡玉?嬗锲?现兀?厣钐?萌险妫鍪背剑??峄乩吹摹?br>
因秦深上岸之后是不断移动的,替身娃娃无法完全顶替掉他身上的生气,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的长短逐渐减弱。一旦失去作用,秦深就等着被雷劈吧。
“鬼物拍雷电,你手持玄武甲壳自然无碍,但幽冥鬼界的居民却会受难。”蔡玉?嫠担骸笆??鍪背绞悄愣运?堑某信担?焕椎缗螅?砦锸腔峄攴善巧5摹!?br>
事态的严重性,秦深必须知道。
秦深正容,他承诺:“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在十二个时辰内赶回来。”
替身娃娃放到了床上,秦深脱下宝衣,终于出了房间。
凭栏远望,小小的港口冷冷清清,他们出来的晚,错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刚靠岸时坐船渡河的鬼魂下船,可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口岸很小,岸边插了一根栏杆,上面挂了一面旗子,写着归来渡口。
岸边只有一个茶馆,路边聚着一些卖力气的脚夫,脚夫们旁边是个告示牌,大头鬼陪着秦深、章俟海下岸的时候顺带了一张告示,背面黏着浆糊张贴了上去。
大头鬼贴完了之后沉重地叹着气,每次张贴告示就证明渡船上少人了,这并不是好事儿。
告示刚刚张贴上去,就有数十个面黄肌瘦的鬼冲了过来,围着告示闹哄哄地看。
渡船上的工作危险重重,但薪资待遇好,可以吃上饱饭,比在岸上当孤魂野鬼强多了,每次渡船招工都会吸引很多鬼报名。
“殷桃树在枉死城的郊外,忘川河的旁边,雇一辆车两个时辰就能到了。”大头鬼从兜里面掏出钱,攥在手心里找围坐在一起的脚夫,身强体壮的他没有要,雇了一个身材中等的,事后大头鬼解释:“他有健马,死前是个马倌,给大户人家驾车的,手艺好。”
这时秦深他们已经坐上了马车,马车四围没有遮挡,只有脑袋上有个车盖,平板拼成的马车十分的简陋,拉车的黑马却毛色水华光亮,肌肉线条匀称漂亮,步态快速而稳健。
再看驾车的师傅,手法老练,鞭子只是在空气中抽打两下发出声音便可以控马,让马儿避让开所有的坑坑洼洼。
秦深抬头看越来越近的高大城墙,城墙上“枉死城”三个字也越来越清晰了。
“枉死城”是鬼魂到达幽冥鬼界之后到达的第一座城池,亦是鬼蜮中的都城,阴曹地府、冥帝府邸等等都在此处。
“枉死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