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女发出尖利的叫声,不知是哭是笑。然而观战者们对这些都不关心,他们只是震惊地望着中央那个大窟窿。姥棕,竟然对魔女成功造成了贯穿伤害!
裙摆之下,魔女之夜并不具有类似人形的躯体,而只是一根转轴,连接着底盘的齿轮。姥棕那一击洞穿了裙摆,但却没能命中转轴,高速冲击之下他也没那个功夫还去瞄准什么了。“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只要击破中轴,想必就能让魔女解体了。”盲荧眼前一亮,“我们……”她刚要说出出手相助的话,又生异变。受到沉重打击的魔女似乎有些重心不稳,摇摇晃晃,仿佛要倒转过来。与此同时,风力骤然加剧,须佐能乎的框架结构咔咔作响,仿佛行将崩溃。
“不好,旋风的撕扯力太强,这样下去……”北婪担忧地看着苦苦支撑的北敻。谐脉阵中众人也是脸色苍白,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是这会根本无法离开须佐能乎,狂风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完了,我们这下真的完了……”“援军怎么还没到啊……”
悲观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队长们想要安慰,却发现自己更需要安慰,想不出什么鼓舞士气的话来。因为就连一直在外面战斗的姥棕,这会似乎也不见了踪影。毕竟这么大风力,就算放出复合链,也会被瞬间撕碎,姥棕怕不是早就被吹到哪去了。
姥棕其实并没被吹多远,或者说其实并不是被吹飞的,只不过是贯穿魔女之夜以后残余的力道。飞出去以后,摆脱了反重力场,自然就掉海里了。
人在丧失希望的同时,也会丧失力量。谐脉阵中的北家子弟们渐渐地也不再卖力,须佐能乎摇摇欲坠,有一搭没一搭地抵挡着魔女狂乱的黑线攻击。之前姥棕的战斗还让众人一度有些指望,结果这么半天不见踪影,魔女的压力还增加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戳祺大人让我们自求多福。”落枇放下了通讯神器,低落道。
“呵,早就知道会这样。”椤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距离,戳祺大人根本来不及赶到,除非凰垦显灵。”
“是啊,除非凰垦显灵。”鄘钍喃喃道,“等等,我明白了。一定是我们犯下了什么错误惹怒了我主,才降下了这等惩罚!”
“你的意思是?”焜兼看出鄘钍的眼神,那是从死灰中生出的一苗疯狂。
“没错!一定是我们纵容妖魔的行为激怒了凰垦!”鄘钍站起来,拔剑指向北住队少女们,“杀了她们,除魔卫道,至仁至慈的凰垦才会宽恕我们!”
“你们想干什么!”庞籥警觉,将昏迷的掂美护在身后。
北住也发话道:“北婪,管好你的人,不要这时候内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北住和少女们之前那点纠纷早就不足挂齿了,此时当然是站在同一阵线。
北婪无奈:“鄘钍,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怎么可能稍安勿躁!”鄘钍喊了出来,“队长,你还看不出来吗!北住队这些人不是人族!她们是异族的妖魔!我主煌煌天威在上洞察,勾结妖魔之事岂能瞒过他!这一定是主降下的灾难在警告我们!只有斩杀了这些妖怪才能让主息怒啊队长!”
这时,落枇幽幽道:“鄘钍,不能斩杀。”
“落枇你敢背叛凰垦?”“不,并非背叛,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一神术阵法,可以通过将妖魔生祭给凰垦,让凰垦赐下无上神力,短时间强行提高修为。当然我等凡人肉身承受不了那种神力,时间到以后原本修为会跌落,甚至直接衰竭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鄘钍粗重呼吸着:“落枇,此话当真?”
“当真,我有现成的阵图。”落枇展开一个卷轴,上面有着刻画好的神术阵纹。
“能提到什么阶位?”“这跟祭品有关。看在场几位,提到逃怖中期圆满是没问题。”
逃怖中期圆满,这个修为当然还是打不过魔女之夜。不过若是让北家某一子弟提上去,再加入谐脉阵,须佐能乎必定威力大涨,一举逃出生天还是有希望的。这下,除了先腹教徒们,北家子弟中也有多道异样的目光开始打量北住队的少女们,盲荧烈肉和蚊女也不能幸免。她们的妖怪身份早已经不是秘密,北家子弟并不信先腹教,放在平时也不会介意什么,真要将其斩杀兴许还会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可如今大难临头,面对着可能是最后的生还希望,他们都有些跃跃欲试。
“怎么会这样……”灭补看来是在场少女中年纪最小的,哪里见过这样场面,看着本来还是战友的北家众人突然不怀好意地望过来,可把她吓坏了,忙躲到幅猎背后,又小心翼翼看向北住:“队长救救我们!”
北住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些妖怪少女们,作为队长出卖自己的队员换取苟且偷生,干出这种事的话注定是他一生的污点,就算是为了顾全大局也没得洗。可若是保护她们,且不说有被围攻的可能,就算成功护住了,最后恐怕也难逃丧命之局。总之里外不是人。然而不等他作出决定,北噼先发言了:“不管你们怎么搞,我们队不参与。但把主意打到我的队员身上,我绝不会答应。”
“北噼你这伪君子,自己想死还要拉着我们是吧!”鄘钍第一个就炸毛了,“各位,北噼队已经主动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快快随我一同诛杀此獠!”
“我看你才是搞错了状况吧。”北噼反唇讥道,“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代表了大多数人。然而真是这样吗?”
“你……”鄘钍一惊,打量起局势来。此时北噼队有烈肉、盲荧、昌偶、蚊女、粗鼬、赌暑,他们态度十分明确站在队长这一边。北住队幅猎、灭补、庞籥、掂美,一旦打起来为了保命肯定也是跟着北噼走。这样一来只剩下北婪、鄘钍、落枇、椤铒、焜兼、庼邹,还有一个摇摆不定的北住。至于谐脉阵的北家子弟们,他们就算站在自己这边,也不便出手,不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须佐能乎怕是顷刻间就要土崩瓦解。这样算下来,鄘钍其实是少数派。算清这些,他才恨恨看了一眼自己队的其他人,暗道:“这些信仰不忠的家伙,原来是早就看到局势不利所以才一直没明确表态,反而把我推上前台,然后方便见风使舵!”不过现在鄘钍也是骑虎难下了,他硬着头皮对北噼队众人道:“昌偶,粗鼬,赌暑,你们怎么想的,难道不想活命了吗?非要跟着这个脑残队长一起死?”
北噼看向三人:“你们不必被我绑架,自己选择吧。”
粗鼬毫不犹豫道:“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做出背叛战友的事,更不允许我为了自己活命而去牺牲这么多美丽的女士。”
赌暑白了大义凛然状的粗鼬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对北婪道:“北婪小姐,虽然我不想用人情来要挟你,但还是希望你能看在我帮你疗伤的份上,至少保持中立,好吗?”
鄘钍一听这话急眼了,本来是去挖别人墙脚,结果居然还被反挖了,挖的还不是墙脚,直接挖上队长了,这还了得:“队长!不能听她……”
“可以,我保持中立。”北婪当即应下。
最后昌偶也不假思索道:“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好当叛徒,你说是吧?”
鄘钍恼羞成怒:“一个个都是这样愚不可及……怪不得会被凰垦惩罚!跟你们来这里我真是瞎了眼了!”他看向北住:“北住队长!还请您把这些愚蠢之辈送到异度空间去吧!”
北住点头:“可以。神威!”北噼队众人一听大惊警觉,然而……
“北住队长!你干什么!赶紧收招啊!”鄘钍面前空间扭曲,整个人即将被卷入异度空间。
“聒噪。”北住毫不留情地就将鄘钍卷了进去。
北噼看向几个欲言又止的先腹教徒:“我不知道鄘钍的话多大程度能代表你们的意思。我只想说,我作为一个局外人看来,如果你们硬是觉得这是什么凰垦主的惩罚,那我只好认为你们是在把外面那魔女当做神在拜。既然神就在门口,不如早早跳出去向那神明跪拜祈求一番,若是因此得救,那就当真是功德无量了。”言辞中的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仅剩的4名信徒面面相觑,也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倒是庞籥远远地朝北噼致意:“多谢北噼队长仗义执言!”灭补矜持一点,也是朝北噼甜甜一笑。
庼邹似乎想到什么,出言道:“北噼队长如此强势,不知可是有了什么解决方法?”
“并没有。”北噼回答十分干脆,“我可不会因为对鄘钍君不满,就故意等他被北住队长处置以后才翻开底牌。”
“说到底还是无助于局面,还恶化了,凭空少了一个战力。”椤铒摊手讥笑。
“我没有办法,但是阁下应该是有的。”北噼话锋一转,“几位信仰虔诚,不如跪地祈祷一番,兴许能感动你们那凰垦主,降下神迹也说不定。如果因为只有你们四个是信徒而只把你们救走,我们这些勾结妖魔的异端留下来接受惩罚,岂不更是无上妙哉。”
北噼这话当然是反讽,却没想到4人闻言当真开始礼拜了起来。左手抱腹,右手掌心向下高举45°,口中念念有词:“奉至仁至慈的凰垦之名!一切赞颂,全归凰垦,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北噼哑口无言。
更狗血的事发生了。一直在全力维持须佐能乎而无暇参与斗嘴的北敻突然发出声音:“那是!”充满震惊之意的叫声响彻全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向外,看到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魔女身下的海面猛地耸起,爆炸开来,一道绿色的流光转瞬即逝贯穿了魔女之夜整个中轴线。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震耳欲聋的爆音裹挟着空气与海水混合的冲击波瞬间轰垮了须佐能乎,修为低的当即耳膜爆裂溢血,高些的也是嗡地一声就失去了听觉,心肺更是震颤难受,个别普通北家子弟甚至当场肺泡破裂窒息而亡。当然这些都是后知后觉,当时的场景,就是一波过来,须佐能乎解体,所有人被冲击波吹得飞散到四面八方。绝大多数人当场失去了意识。
……
押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挥手说着那再见了
强颜欢笑 然后独自感到空虚
他梦见自己在高层大气飘浮。不对,不是飘浮,而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下坠。之所以产生飘浮的错觉,是因为距离地面太远太远,即使下坠也感觉不到高度的减少。从太空或是高层大气看地球,都会觉得,地球真美,那是一颗梦幻般的蓝色星球。其实它美不在于它是蓝色,因为海王星更蓝;美就美在,它其实是花的:蓝海、绿树、白冰、黄沙,发达地区夜晚的灯火,还有云卷云舒,山峰和雪峰,奇迹般的人工地标景观。
天桥梯级上有抱着单车攀登的人
静静听到 便利店传出来的流言
看到十字路口的交通灯 听见远方传来的警笛声
听见一些不认识人 一起说笑的声音
今天我独个儿走上 这熟悉的街道
然而总感到相比平时
自己变得有点特别渺小
如同陨石坠落一般,重力加速度使得他的下坠速度不断增加,与空气摩擦升温。那种感觉真不好受!浑身的燥热、烧灼痛苦,烧到最后却反而失了知觉。就这样静静地,下坠,下坠,下坠……
挥手说着那再见了
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然后独自感到空虚
其实还有些说话没有说出来
用再见了这句话
撒谎我们还可再相见
但我要用跟平时一样的笑容来对你说
明天 再见
下坠了不知多久,押挝才注意到,耳边萦绕着的歌声。这是谁在唱?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有点感动,但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
虽然扮成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的样子
但其实我并没有那样坚强
与平常一样的景色 与平常一样的街道
本来就与平时没有分别
但总感觉到 只有自己变得特别渺小
是谁?是谁?是谁?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到底是谁!!!押挝在心中呐喊,这一喊不要紧,原本遥不可期的地面猛然拉近,地面上,仿佛有什么人,在接着他。
不应该说 那再见了
如果那时候对你说 再留一会 就好了
虽然我曾有期待过 希望你能察觉得到
又用 那再见了 这说话
来跟自己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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