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白未晞从噩梦中惊醒,满身都是冷汗。
她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打开床头灯,光线驱散了从梦境中带出来的恐怖氛围,她攥紧了被角,慢慢把整个人蜷缩起来,脑袋埋在臂弯里。
距离小佟那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那天小佟拖着蔺太太一起坠崖,同归于尽,这一幕刚好被从仓库里钻出来的赵子安看到,他目眦欲裂,冲到悬崖边上撕心裂肺大哭:“你骗我!你骗我!你说了要跟我走的”
白未晞吓得浑身发冷,她挣脱一直控制她的人,扑过去把赵子安拉回来,但刚把赵子安拖回来,旁边一道虚影晃过,江鹤亭跟着跳了下去。
后来的事白未晞已经不想去回忆了。
江鹤亭断了四根肋骨,手脚和颅骨都重度骨折,几乎去了半条命,到现在还在医院icu躺着,蔺太太和小佟的遗体隔了六个小时才找到,到死小佟都紧紧箍着蔺太太——她是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想要蔺太太死。
蔺太太的遗体被蔺寒宵带走,小佟则被安置在医院太平间,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白未晞本来想给她办后事,又怕江鹤亭醒了以后会发疯,所以一拖再拖。
到现在足足过了半个月。
可作为目睹全程的旁观者,白未晞到现在都没从那种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都快怀疑自己被这件事逼出抑郁症了。
白未晞正深陷在情绪里无法自拔,房间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白未晞立刻警惕的抬起头。
晏庭萧正站在外面,他表情复杂的看着白未晞,沉默了一会儿,他走进来在床边坐下,低声问:“又做噩梦了?”
白未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钻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贴着他就不想放开了。
晏庭萧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哄一个孩子:“要不,我们把小佟的后事办了吧。”
这半个多月白未晞天天噩梦缠身,被吓到固然有,但也跟记挂着小佟有关系。
白未晞闷声说:“江鹤亭还没醒”
“我今天去医院了解过他的情况,他的状况很难说。”
白未晞立刻抬头:“怎么回事?”
“恶化了。”晏庭萧叹了口气:“医生说伤势倒是已经得到控制,但他本人似乎不太愿意醒过来,换句话说,求生意识薄弱。”
白未晞:“”
其实从小佟跳下去那一刻开始,无论是白未晞还是江鹤亭都很清楚,悬崖这么高,加上崖底浪大,这一跳基本上等于自断生路,江鹤亭没能把她救上来,自责和遗憾折磨得他连求生欲都丧失了,这不难理解。
白未晞眼圈有点红:“那怎么办?”
她深深的遗憾着自己没能阻止这一场悲剧,小佟这一跳倒是大仇得报,但是搭上自己的命,毁了蔺寒宵的家,重创江鹤亭,结局比她想象中要惨烈得多。
“你别想这么多,明天我去跟江鹤亭家人商量一下,我们的计划是用小佟还没下葬这件事刺激江鹤亭,如果不起作用,那就先把小佟安葬好,让她一直留在医院也不是事。”
白未晞沉默半晌,点头:“好。”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晏庭萧说。
白未晞攥着他的袖子:“你别走。”
“我不走。”晏庭萧干脆在她旁边躺下:“睡吧,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