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再往前开,有些挨着主街的院子门口前开始有些个捡漏的牌匾,说是牌匾,其实就是大木头板子上刷的红色油漆。
几人进了屋子,房子不大,开门正面是厨房外屋,门口有个半人高的大水缸,旁边是锅台,北墙角落是竖着的柴火荄子,东北这边绝大部分外屋地都是这么个摆放。
这杯子崭新如同没用过一般,被于大为捧在手里时,花纹上的磨砂感通过指肚传递而来。
小仓子顶上也挂着个木牌子,红色油漆写着“老纪修理”四个字。
“你来这儿是……”老纪转过头看向于大为,目光带着不解。
“好久不见,大队长。”于大为穿着二舅去年给买的墨绿色长款羽绒服,里面套着深灰色羊毛衫,裤子穿着的是黄妈给买的牛仔裤,里面则套着自家老妈做的棉裤。
“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纪老头瞥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大儿子,“杵在那干啥呢,还不帮着搬搬,瞎嘛哭耻眼一天天。”
别看永和村跟永和镇有两个字相同,可似乎没什么关联,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少,一共只有三个大队屯子,屯子跟屯子之间只是隔了两条壕沟,越过高高的陡坡也就到了另一个屯子当中。
“哥,这地方开个修理铺,不得赔的裤衩子都不剩?”副驾上,姚金斧双手扒在车窗上,将旁边的窗花擦掉,朝外看。
“好久不见,于师傅。”大队长笑的有些窘迫,“我早已经不是啥大队长了,你就叫我老纪吧。”
原本汉子看见有小汽车停在了自家院门口,他还挺兴奋,毕竟村子里走过的汽车不多,坏掉的更少,要不是啥大毛病都去镇上去修,根本没有停在这儿的。
老纪的媳妇急忙给几个人倒开水,将家里不常用的玻璃杯拿出来,是特别有年代感的双喜玻璃杯,上面有红色的“喜”字,一般结婚的人家都会备几个这样的杯子。
“挺好的了,零点六几的排量,这还强求啥呀,我觉得这车比甲壳虫好,后期稍微改改速度得嗷嗷的。”老纪聊起了汽车,原本的几分尴尬彻底不见了。
他没敢让对方叫自己“有德”,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这个称呼。
俩人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东北这个时候家家户户习惯吃两顿饭,所以车窗稍稍摇下去一些,烧柴火的味道和蒸饭的味道就会夹杂在一起,然后飘进小汽车里面。
于大为一路开到这里,对永和村的一切都有些惊讶,路过其他村子,至少还能看见几个砖瓦房,可永和村几乎都是干打垒。
好歹曾经也是油城有头有脸的大师傅,而且还有八局这个靠山傍身,可以说他是高管过的。
地方又小又贫瘠,往远看周围全都是荒草甸子,想来应该是大大小小的泡子结成冰了,这地方种水稻行,但好像没人把村子周围开垦出来。
“哦。”纪有德双手从水盆里抽出来,朝两边用力甩了甩,然后将剩余的水渍放在棉袄两旁擦了擦,这才缩个手朝停下来的小汽车边上走去。
“这个是有德的媳妇,炕上的是我老伴,下半身瘫了十多年了,别见怪哈。”纪老头从旁边又拽过来一个木凳子放到姚金斧面前,“小师傅坐呀。”
于大为还看到对方门口,还摆放着一个拆掉轮胎的自行车,有个中年的汉子,穿着黑色的破旧厚棉裤,上半身套着棕色棉袄,后背处还能清晰的看到一个大红补叮
当街溜达的狗都比他们路过别的村子的瘦,这村子毫不夸张的说,是姚金斧见过最穷的村子。
越往村子里走,能看见的越多,整个一条街好像都是做点啥小买卖的,最终于大为锁定了村东头的一家。
他下意识的伸手要拍拍这车,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不太干净,便又急忙缩了回来。
终归是有惊无险的穿过狭窄的覆雪土路,顺着高低不平的坡道,又穿过干枯的林荫,这才来到同样有些偏远的永和村。
“这还是当年有德夫妻结婚时留下来的杯子,平时家里也不怎么来且,这杯子也就没怎么用过。”纪老头看到于大为盯着杯子看,便随口解释了一句,(且:客人的意思。)
“嫂子是会过日子的,看这杯子就知道,一定是个会勤俭持家的。”于大为眼中含笑,一边喝着热水,一边恭维了两句。
纪有德正在收拾仓子外面的东西,正主不在,于大为也没讲出自己来的目的,便跟着纪老头一家人唠唠家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