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额上滚下雹子一般大的汗滴,眼睛闪闪发光,炽烈地燃烧着对胜利的渴望和拚命的挣扎,似乎全无被烫伤后的疼痛感,也顾不上去看对手是如何动作的,只是疯了一般从铜盘中飞快地挟出一枚枚皂片,直至皂片全部融化,指间再感觉不到异物才停下来。
这时剧烈的疼痛感才回到了身体里,萧布全身上下已是浸得透湿,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双眼亦给汗水腌得难以睁开,他咬紧牙关转过身对尚生说:“生哥,我尽力了,赢了吗?”
尚生的眼神很奇怪,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来:“你输了。”
萧布象给一柄巨锤当头重重击中,身子不禁晃了一晃,几乎跌倒在地,勉强支撑住躯体,极力张开变得赤红的双眸,挥舞着那只已经烫得皮开肉绽的血手发狂地咆哮:“不,我不信,我不可能会输,你骗我......”
他很快就泄了气,对方盘中的皂片数量竟比自己多出了近半。
失败,就等于死亡......萧布的咆哮声戛然止歇,一动不动地僵立着,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木偶。
癞皮虾厉声喝斥:“小布丁,你他妈发失心疯了,敢这样对生哥说话。”
尚生却并不计较,眼中微带欣赏,摇摇头说:“算了,这小子还算有种,我尚生这点容人的气量还是有的。”
又面对游子岩,略是苦涩地道:“阁下的身手确实不凡,我自认不是对手,动手也只是自寻死路......不过,我尚生向来就是丢命不丢人,凭着这一点血气才拼出今天的名号,所以,还是要请阁下赐教。”
刚才游子岩从沸水中取皂片的每一个动作尚生都看得很清楚。
游子岩出手的速度并不快,姿势生疏,甚至可以说是显得有些笨拙,但每一次入水,五指间必定挟有四枚皂片。这一手其实并不算窃技,有点取巧的嫌疑,如果以这样的技术去行窃,只怕十之**会给失主当场逮住。不过也不能指摘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在不违规的情况下,比试的过程并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才是需要关心的问题。
事实上,大家对这些都不在意,游子岩第一次出手后,他们就已经看呆了眼。
自始至终,游子岩的手就没有完全浸入沸水中,仅是将五指稍稍探入,一枚枚皂片便如遇到强磁的铁屑,争先恐后般纷纷跃附上他的手指,叫人几乎以为是在观看魔术表演。而且,当比试停止之后,大家骇然发觉,游子岩的手指上竟是点滴水渍皆无。
见到这一手,尚生心如明镜,战斗型基因觉悟者的实力确实不是自己所能力敌的......
游子岩平静地说道:“你真要跟我动手么?”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尚生怒气陡生,目泛凶光,狞声道:“我尚生凭着打杀起家成名,行事又是心狠手辣,不知得罪了多少道上的朋友,但纵使恶名在外,不过说出去的话却从来就是泼出去的水,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六指金这些人与尚生的关系几近势成水火,都没有反驳他的这句话,而与他一直针锋相对的陆定山亦在一旁点头承认说:“生哥平生一言九鼎,作出的承诺从不对人食言,就是洪兴社的社长蒋先生也曾公开说过敬佩生哥这一点,我陆定山当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他为自己说话,尚生有些许意外,牵动面皮勉强笑了笑道:“陆哥过奖了。”
游子岩凝定尚生,神色难以捉摸,忽然说:“既然是你主动向我挑战,那么我就有权决定时间和地点了?”
尚生没好气地冷笑道:“随便阁下怎么安排,我尚生悉听尊命......哼哼,如果尚某没猜错,阁下必定是一位身手极其高强的战斗型基因觉悟者。不管是什么时间也好,什么地点也罢,总而言之尚某绝不会是你的对手,战败身死只是注定的结果,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阁下又何必......哼哼。”
战斗型基因觉悟者?所有人望向游子岩的目光再次变色,这可是魔鬼一般的恐怖人物......
“很好。”游子岩并未在意尚生的语气,点点头平和地说:“那你就回去罢,比斗的具体日期以后再通知你。”
他的态度很明朗地告诉了大家,这将是一个遥遥无期的通知。
尚生一呆,他虽然以勇悍闻名,却并非无智,更不会蠢得硬要把自己的脸面送给别人去掴,死盯住游子岩看了许久,怒气渐平,神色复杂地说道:“阁下究竟是谁?”
这句问话的意思不难明白,游子岩淡然一笑道:“我来香港不久,现在没有任何敌人,希望以后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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