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后一个（1）

bsp; “……哎呀！……”

    当我打着伞赶到附近时，正好看见风子又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手里的木雕也掉了出来。

    “喂，风子！”我叫着跑过去，一手扶起她惊讶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扶起风子她一转过脸来，只见已是满身湿透，脸上还沾了许多污泥，头发都湿乱了贴在脸上，那样子看来还是已经在这里挺久的了。

    于是我更加惊奇了：“风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风子愣了一下说道：“……没、没什么……”

    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所隐瞒，于是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刚才除了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木雕外，还有一个组曲，现在也在那里，而一旁不远，则还放着几个叠成一堆的足球。

    见到此景，在我的追问下，风子才坦白交待：原来她刚才送礼物送到给足球部的人时，那些家伙要她帮他们把这些球放回体育器材的仓库才肯收下，而且就这样把几个足球扔给了她就走了，也不给她雨具；没办法，风子只好就这么冒着雨吃力地抱着这几个足球来到仓库前，可是却滑了一下摔倒，球都掉了出来，她爬起来捡起一个球想继续走，谁知没走几步又摔了一跤——这就是我刚才在走廊和下来的时候看见的情形。

    “别理足球部那帮家伙！”

    可能是突然听到我吼了一声，风子吓得哆嗦了一下，呆呆地望着我问：“怎、怎么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学校足球部的人，是怎样的一群的家伙……我之所以不再踢足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唉算了，那件事我已经不想提了……

    “那帮家伙没有好东西，他们要你这样做，纯粹就是拿你开心的！”我一边扶着风子站起一边说，“你就别理他们了。”

    “不……不行的……”风子说道，“要是不送齐给全校700个师生，就没意义了……”

    我无语……难道你就这么执着，真的要一个不漏的送完700个木雕？

    风子点点头：“嗯……还好……足球部那些人走之前，已经哈哈大笑拿着礼物走了……”

    他们那个样子，不用看都知道只是在嘲笑你做的那个东西，觉得很有趣才拿着玩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个转身就给扔了？！

    况且，他们都已经收下你的礼物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老实冒着雨帮他们来还球呢？

    “姐姐说过的……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的……”

    ……我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只能帮着风子捡起那些足球，一起走进仓库放回到篮子里，而就在这时——

    “砰！”一声响，可能是因为大风的关系，仓库入口的铁门被吹得关上了，我过去拉了拉——咦？打不开，再用点力……不行，打不开，我们被困在仓库里了！……

    这时我才想起有纪宁的咒语，回头看了看缩在一角的风子……不会吧？怎么真的会这么巧？……

    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拉门门依然纹丝不动后，我放弃了开门，无奈地向风子那边走去，却望见此时她正双手抱腿缩在仓库一角发抖，身上的水还不断滴滴答答的。

    “喂，你没事吧？”我走过去坐到她旁边问。

    “没、没事……”风子依然发着抖，话好像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有点冷……”

    我感觉不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哇，好烫！这家伙发烧了！

    “喂，你额头好热，不要紧吧？”我紧张地问道。

    “不、不要紧……”可是就在这么说着时，风子却突然双眼一闭，身子一侧就倒了下去——

    “风子！……”我惊叫……

    …………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看着躺在一旁的风子心想。

    风子是发烧了，肯定是刚才在外面淋雨淋的，当时看到她突然晕倒我真的慌了，但是出不去也没办法，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把她抱到仓库里比较干燥雨淋不到的一角，拿出纸巾简单地帮她擦了一下湿透的身子，然后在仓库里找来一条看上去应该算是还比较干净的毛巾，沾了点水放在她额头上，希望这样暂时能让她觉得好过一点，只是好像作用不是很大，要是再出不去，恐怕她的烧会越来越重的。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还在持续不断下着的雨，心中甚是着急——唉，本来说什么两个人孤男寡女地被困在仓库里确实也有种可以“做什么事”的感觉，但现在这个样子……唉现在我只能希望风子不要有什么事，不然到时我就算能出去也会被人误解的啊。

    此时坐在仓库一角望着风子，我不禁又想起了很多事：这家伙为什么执着要送那星星木雕给全校师生参加她姐姐的婚礼呢？她姐姐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之前那个男生会说她住了院？她好像一直就是一个人在做着这件事……她的家人，她的姐姐，为什么好像都没有来过关心她一下呢？……

    我想着想着，觉得疲倦就慢慢在耳边哗啦啦的雨声中闭上了眼……

    “咳咳咳咳……”

    突然我被一阵咳嗽声惊醒，揉揉眼望去，只见对面躺在的风子不断咳嗽的同时还在呻吟：“姐姐……姐姐……风子好痛苦……好痛苦……救救风子……”

    我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此时她脸色通红，满脸是汗，双眉紧皱地咳嗽和呻吟着，样子十分痛苦——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再这样下去，搞不好风子会死掉的！（作者：“你冷静点……”）我急忙跑到门口那边用力敲着门大喊：“喂，有人吗？！这里有人病倒了，快来人救命啊！……”

    其实在刚才风子刚倒下的时候我就有试过站在门口敲着门叫了一下，但外面毫无反应；这时看到风子这个样子，我不禁急了，连忙又跑到门口更用力地敲着门更大声地喊——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可是敲了好一阵子，除了被敲得砰砰响的铁门声和外面的雨声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于是我气得一脚提到铁门上生气地说：“什么破烂咒语嘛！现在都快要死人了还这样！……”

    慢着，咒语？……对了，这么说起来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资料室和有纪宁玩完这个咒语，因为还是有点害怕真的会被关在仓库里出不来，我就随口问了问那个咒语有没有解除方法，而那时我终于想起，有纪宁是有说解除方法的！

    “首先脱掉上衣露出上半身，然后扎马步双手握拳收在腰间，默念三次‘诅咒都是小菜一碟’，就可以解除了。”

    有纪宁的话在我脑海中浮现——当时其实我也没有十分认真地去听，不过幸好我还记得！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因为那个咒语，但现在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我立即就脱掉上衣打赤膊，扎好马步把双手握拳收在腰间，快速默念：“诅咒都是小菜一碟诅咒都是小菜一碟诅咒都是小菜一碟……”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吱呀”一声——我刚念完，铁门就从外面被慢慢推开了，我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急忙挥着手跑过去大叫：“是的是的！有人在这里啊！……”

    外面打着伞开门的好像是个女的，可能是看到有个打赤膊的家伙突然哭叫着跑过来而被吓到了，她退后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里是有人在？……”

    “是的是的！”我急忙伸手挡住了她想要关上的铁门（靠，这家伙还真的被我吓傻了，居然想要关门！（作者：“见到你那个样子谁不会被吓到？人家那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本能自卫反应！”）），急道，“里面有人生病了，请快救救她！”

    那人愣了一愣，探头望了望里面说道：“可是，我没看到里面有人啊？……”

    也是，我把风子放在了仓库里一角，可能光线太暗了她看不到而已……

    “你等一下！……”我说着转身想要马上把风子抱出来，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风子不知道什么起来了，这时竟自己跌跌撞撞向这边走来。

    我连忙过去扶住她，并对外面那个人叫道：“就是她，请你……”

    “姐姐……”

    我话还没说完，却见风子呆呆地望着门外那个人说了句，我一怔，也望向门口那个人——穿着一条白色长裙，一件黑色长袖衣，打着伞，一头短发，茶色的双目正望着我们这边。

    这个人，就是风子的姐姐吗？

    “啊，原来还是你的姐姐，太好了！”我不禁高兴，对那人叫道，“小姐，你的妹妹被淋到生病了，麻烦你帮帮忙送她到医务室……”

    “你说什么啊？……我不太懂啊？……”

    “就是你妹妹啊，你看她全身都湿透了，还是赶快带她去……”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一副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说道，“除了你，我真的没看到任何人啊？……”

    我愣住了，猛地回头看去——风子依然还在那里，凌乱的头发和湿透贴在身上衣服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这个人却说她看不见？——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听到自己的姐姐说看不到自己，风子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反而只是微微低着头，一副带着些许悲伤，还有……无奈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看她这样子……倒好像一早就知道，她姐姐是“看不到”她似的？……

    风子低着头不说话，我惊异得说不出话，那个风子的姐姐疑惑地望着我，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仓库里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风子！”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却见风子突然挣脱开我，一头就向仓库外冲去，而我清楚看到，就在她和那个“姐姐”擦身而过时，她，依然都没有看从自己身边跑过的风子一样——就连一眼，都没有……

    而更让我费解的，是我望着那个人此刻一脸质朴，疑惑地望着我的神情，却完全感觉不到她是在装作故意无视风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找不到风子，我最后也只能跟着这个人离去，稍后，在医务室里……

    “哈啾！”

    可能是因为打赤膊的关系，我好像也有点感冒了，于是此时正围着一条毯子在身上坐在椅子上接受检查。

    等保健医生给我检查完后我从医务室里出来，就看见刚才那个人站在门口。

    “怎么了，你没事吧？”她关心地问。

    “……没事。”我看了看她说。

    “你是这里的学生吧？为什么会突然被关在那个仓库里？”她对我说，她是那时正好路过附近，听到我在里面的叫声才过来开门看看的。

    “请问你是？……”我试着问她的名字。

    “伊吹公子。”她微笑着回答。

    伊吹？那就应该没错了……只是，她那时为什么说看不见风子呢？……

    我也向她报了自己的姓名，接着说出了我的疑问。

    “我在仓库那里的时候，确实只看到你一个人而已啊。”公子依然还是这么说道，“春原同学，是不是你看错了？”

    看错了？怎么可能？之前她送礼物的那些人，那个男生，还有足球部那些人也是看得见她的啊，她那么一个大活人站在哪里，我又怎么会看错？

    “可是……我真的是没看到有人啊？……”

    ……她真的不像在撒谎啊，而且对我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撒谎说看不见自己的妹妹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既然不是说谎，那到底为什么？……

    我正想着，却听公子问道：“不过刚才听你说什么我的妹妹的……难道你认识我的妹妹？”

    我眼前一亮，问道：“你的妹妹是？……”

    “她叫伊吹风子。”公子说出了让我第二惊讶的话，为什么只是第二呢？因为接下来她说出了令我最为惊愕的一句话——“现在她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在医院！昏迷不醒！和之前那个男生说的一模一样！……怎么回事？如果说风子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的话，那我这看到的会是什么？！幽灵吗？……

    “那她中途有离开过医院吗？……”

    “当然没有，我每天都会去看她的，她就是这样一直昏迷着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一年了……”

    公子说着，神情好像还有点悲伤……

    ……整整一年，风子都在医院病床上，那我一直以来看到的究竟什么？……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没事……”

    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只想快点找到风子弄清楚，于是告别了公子走了出去。

    可是一天下来，我还是找不到风子……

    第二天，雨终于小了下来，今天我也找了风子一天，但还是连影子都没看见……而就在放学后，我打着伞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路上时，我看见了……

    我看见，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没带雨具，就这么坐在那里，神情哀伤、呆滞地坐在那里发呆……

    是的，她正是风子。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幽灵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她一点也没有一般幽灵给人的那种可怕恐怖的样子，相反，却有着就像真正的小女生那样让人怜爱的感觉……

    我慢慢走过去，看着她说道：“风子……”

    “……你还来干什么？……”

    在雨声中沉默了很久，风子才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睛依然只是木然地望着前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姐姐她……”

    “……风子不知道……”风子慢慢地说着，“风子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自己被车撞了，身体很痛很痛……姐姐她，过来了……抱着我哭……我很难过，想安慰她，却说不出话来……我闭上眼，很伤心，很想为姐姐做点事，让她不要伤心……我知道，她就快要结婚了，我就想为她的婚礼带来更多的人的祝福，很想很想……当我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站在那里了，在那个……病房门外……我能听到姐姐在哭，我也知道她为什么哭……可是……我却不敢进去，不能进去……我在其他的地方等着姐姐，但是她根本看不到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决定了，要帮姐姐的婚礼送去更多的祝福，所以，我就在姐姐曾经任教的学校里送礼物……希望大家收下，然后都能参加姐姐的婚礼……”

    “可是……”风子捧起怀里那个木雕说着，“可是……为什么姐姐看不到风子……姐姐已经忘了风子吗？……风子好怕……好怕姐姐不再管风子了，那风子就要孤单一人了……为什么……风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但为什么姐姐会这样……是风子做错了什么事姐姐不理风子了吗？风子是坏孩子吗？……”

    风子说着，已经抱着木雕哭了起来……

    “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