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师尊不要喜欢别人

    一时好奇，鱼怀隐难得分出注意力在这些外物上。

    只不过他眼中的明亮被良册瞧见，顿时掀翻了醋坛，“师尊也喜欢看歌舞吗？”

    良册大概是没能猜到，先前易荣所说的奇观指的会是这个。

    他握了握藏在衣袖中的手，垂目暗道自古君子慕美人。可他与鱼怀隐相识以来，其间种种于他来讲是年少初见的一眼心动，他年重逢时的情难自控。但这样的情感，相较于鱼怀隐来说，恐怕只是昔年的仙凡之别，与如今的师徒情谊，除此之外难有其他。

    所以他的确不曾问过，他的师尊是否也同他一般离经叛道，只喜心悦之人，莫论冠玉钗裙。

    鱼怀隐觉得良册此一问来的蹊跷，他侧过眸，心道主角怎么还有不喜欢看美人跳舞的毛病？

    他瞧着良册那张写满了不高兴的脸，也想不起自己的培养方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把一个桃花遍地的龙傲天变成清心寡欲的苦行僧。

    “观星长老一片好意，自是无关风月，再说上界修士除了苦练无情决的勾陈道宫外，各仙门并不干涉门下弟子的私事。”

    鱼怀隐顿了顿，想着自己身为人师，确实应该操心一下徒弟的终生大事，“良册，你今年也满二十了吧，若是看上了哪家仙门的女修，需要司命道宫出面说媒提亲，为师自然替你筹办。”

    多么开明的师长啊？鱼怀隐说完，还觉得自己仁师慈父的形象树立的特别好。可反观对面，良册此时的面色非但没有缓和，还变得更加冷了。

    鱼怀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沉默片刻想起平日良册总是缠着他的举动，还常说一些师徒一心，永不相离的古怪言语，大概也品出了一些个中蹊跷，语重心长道：“修道之人不拘泥于世俗，若你心悦之人并非是女子，找个与你志趣相投，可厮守一生的男修，也未尝不可。”

    此语惊人，瞬间让那深陷泥沼的少年，从沉寂中变得鲜活起来。

    良册的双眸陡然晕开一抹极为浓重的碧色，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鱼怀隐并不在乎男子间的倾慕之情，忽然笑道：“师尊所言极是，弟子明白了。”

    明白了？鱼怀隐被良册这突如其来的欣喜之情，弄得有些发慌，隐约间他觉得良册从他话里领悟到的和他想表达的，其实是两个意思。

    只是还未等他多想，不远处的清脆银铃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步言的舞步一起，她发间长簪上的铃铛，便自成一段曲乐。

    舞者指尖开青花，裙角飞墨云，翠色的水袖搭在她似霜雪般的皓腕上，扬起时如江河泛舟之涟漪，林间风起之绿浪。

    当步言操纵着缠绕在她腕间和手臂上的数条轻纱穿过四周的琉璃灯火，将隐藏在水袖中的墨汁点染在那些宣纸上时，在场之人才算知晓，当年的绿衣楚巫是何等绝世风姿，敢叫天子隔门相候。

    而荧荧火光中，步言看向鱼怀隐，瞧掌门今日一身打扮，倒叫她想起了一位常来看她跳舞却又从不付钱的登徒子，人间欢娱少，唯有怒打白食客，还算得上一桩记忆犹新的趣事。由此惹得月下狐影莞尔一笑，千般娇柔，万般风流。

    待舞终了，步言走出灯火一拂衣袖，悬在她身后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宣纸拼合到一块，竟是一幅《雪夜饮酒图》，然画上的场景与鱼怀隐等人在现实中的情形如出一辙。

    但见琉璃火中有碧衣女子起舞，荒亭石桌前落拓道士与蓝衣公子推杯换盏，白衣的仙人眉目淡然隐有笑意，而在仙人身后一赤衣少年端着糕点疾步而来匆匆入画。

    灯火相映，远观之下，画中之人无不栩栩如生，的确可谓之为奇观。

    当夜，所有人都觉得很高兴，鱼怀隐被这氛围所感染，自然也觉得开心。

    所以这酒便开了一坛又一坛，喝到最后耳边的低笑与喧闹声逐渐散了，鱼怀隐放眼这废弃亭台中的杯盘狼藉，瞧旁人都醉得不省人事，这才起身跑到琉璃灯盏后头去细瞧那幅画。

    雪簌簌地落下，夜风乍起，鱼怀隐走得急，披在身上的纯黑斗篷在他奔向那一片温暖的烛火时遗落在地，似向光的飞蛾，挣脱了束缚着他的茧。

    “画的真好。”鱼怀隐盯着画上的场景入迷，又忍不住转过身，将画中所见与现实一一对照。

    他瞧见良册与岳参横趴在石桌上，各自睡的歪七扭八的样子。

    不由得想，看吧，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在他的努力下，主角和反派还是很其乐融融的嘛。

    蓦地，琉璃灯盏里跳动的火苗被风吹得险些熄灭，一片雪落在宣纸上迅速融化开。

    鱼怀隐心下一惊，生怕雪将画打湿了，就掐诀布了一道结界出去。

    随即，他心有不满地仰头看向黑洞洞的天，风雪的来处云很厚，不见星月。【1】 【6】 【6】 【小】 【说】

    一瞬间，他的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丝想要永远留住这副画面的念头。

    “天命可改，吾必护之。”这是一句承诺，是他在知晓众人结局后，对天命难违的不妥协，尽管如此想法，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委实有些荒唐。

    但是，那夜的风雪的确被他的结界所阻挡，在灯火明灭间，他在画中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了一刹，转而又变得明亮起来。

    “师尊？”正是恍神的功夫，鱼怀隐听见良册唤他，就摇摇晃晃地向声音的来处去，他脚下的步子虚浮，想是在旁人都入了黄粱梦时，他亦是醉了。

    “为师在。”他答了一声，却又听见那人叫魂，“师尊？”

    “我在呢。”

    “师尊——”第三声，良册的音调又拖得长了些。

    “究竟何事？”鱼怀隐走近了，他俯下身才发现这人哪里是在叫他，分明是醉入痴嗔，正在说梦话。

    “师尊别只顾着看观星长老……弟子，也会跳舞……”良册喃喃着，就抬起一只手臂，好像真要跳给他看一样。

    鱼怀隐一把将人按回座位，无奈道：“你跳什么，人家是鹤舞惊鸿，你想表演狗熊上树不成？”

    良册闻言不服输地站起身，他睁开眼认真地看向面前朦胧的影子，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有求不得之人，“师尊……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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