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别的女子而言,嫁个前途无量的夫君,的确是个好归宿。
但,我不必如此。我是皇上与太后亲封的郡主,有封地,享食邑,即便嫁入寒门,我依旧锦衣玉食,一生无忧。”
定远侯夫人滞住:“郡主你……”
“夫人。”叶宛卿打断她的话:“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与世子能走至今日,并不容易。若真毁了,我保不准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山风飒飒,两人无声对视。 好半晌,定远侯夫人才叹了口气,露出疲惫又无奈的表情来,低低道:“我又拿他怎么办?皇上训斥过他,罚跪他,侯爷怒斥过他,又对他动用了家法,可他就是不肯松口。
他在荣光寺落下的病根还未好全,落雨时,膝盖疼得睡不着觉,后又被罚跪……郡主,我这把年纪了,又能怎么办?”
叶宛卿沉默。
定远侯夫人湿了眼眶:“他自幼便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从未忤逆过长辈。可如今,为了郡主,他竟敢忤逆到皇上面前。郡主宁愿相信继廉是因为执念才想娶你,也不愿相信,他是真的对你生出了真情么?”
“陆大人的执念也好,真情也罢,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叶宛卿起身:“夫人,敦亲王世子还等着陪我去摘桃,我先走了。”
“郡主……”定远侯夫人起身:“郡主能不能……”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她走。”
叶宛卿和定远侯夫人齐齐抬头。
定远侯夫人愣住:“继廉,你怎么来了?”
五月的天,陆继廉脸上没什么血色,薄唇也微微泛白,一双琉璃眸好似褪了色,眸光都淡了许多。
他穿着一袭竹青色锦袍,掩唇咳嗽了一声,重复道:“母亲,让郡主走吧。”
定远侯夫人手指掐入掌心,心疼得红了眼:“你膝盖还未恢复好,太医让你少走动,你怎的出来了?”
“还撑得祝”陆继廉道:“父亲听说您游园,担心你走太远累着,让我出来寻您。母亲,回去罢。”
定远侯夫人看了眼叶宛卿,欲言又止。
陆继廉眉梢微拧:“母亲。”
定远侯夫人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叶宛卿一眼,便被她的侍从扶走了。
陆继廉却站在原地。
两人隔着亭子,无声对视。
片刻后,陆继廉又掩唇咳嗽了几声,才淡声道:“钦天监说下午有雨,郡主早些回去。山间雨急,下雨时就不要出门了。”
不要出门?
他这是不加掩饰,要对楚安澜动手了?
叶宛卿问:“那陆大人呢?”
陆继廉琉璃眸微闪:“在下约了太医,下午要针灸。”
“既是腿疼,又何必来这一趟呢?”叶宛卿与他直视:“留在金都安稳治病不好么?”
陆继廉扯出一抹晦涩:“毕竟,有想见而不得见的人。只有来了此处,才能光明正大瞧上一眼。”
叶宛卿尽显疏离道:“如此,陆大人请便,我先走了。”
说完欲走。
“夫人。”陆继廉温润中透着一丝凉意的语气响起:“你已经猜到我今日要做什么,对么?”
叶宛卿猛地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