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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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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师父,就在里面。

    尹陵的话语轻柔而低沉,透着一丝jj惑的味道。

    被留下来的孩童们相互看了又看,磨磨蹭蹭朝前走。

    夜色已经低沉。朝凤乐府最为巍峨的建筑像是一只夜空下的鹰,红灿灿的灯笼像极了夜鹰的眼睛。此情此景,其实有几分恐怖的,却也泛出一滴很诡魅的诱惑。

    这一次,碧城走在了最前头。

    昏黄的灯光,有些冷硬的青石过道,古朴的梨花木门上留有一点冷。

    碧城伸手轻轻触了触它,终于咬咬牙,推开了大门

    一室安逸。

    碧城是第一个踏进殿门的,其余人在门口踟蹰的时候,她已经步入了殿堂,心地打量周遭

    里头的灯光更加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雅致的香味儿。不像墨香也不像熏香,倒有几分像是檀木的气味,仿佛是被岁月熏陶了几千年成年的檀香,一丝一丝浸到身体里,骨子里。

    殿堂中央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数点灯火,只留下一个背影。

    碧城原心跳还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人的背影的时候漏了一拍,再然后就乱了。

    乐府正殿上有几十级台阶。那人在阶梯尽头,白衣宽袍,白发如雪,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在那儿,却没有一丝声息,仿佛是和外头的夜空融为一体一样。安静而祥和。

    碧城忽然有些头痛,不知缘由。

    这人是谁

    在哪里见过

    身体怎么了

    她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无措地捂住了脑袋,好久,才终于按捺下快要膨胀撕裂开来的头痛,咬牙低声开口“师父。”

    那人终于转过了身。

    碧城已经完全听不见心跳的声音,她整个脑袋充斥着的是尖锐的声响,就仿佛就仿佛灵魂要被撕裂开来一样。

    这感觉让她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她终于记起来这感觉是什么。

    一年之前,她刚刚来到越的身体里,所有的世界都还是模糊的。那时越不过八岁,被吊在房梁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疼痛奄奄一息,她替她睁开眼睛,替她呼出第一个口气的时候,充斥着整个身体的,就是这样一种快要把身体和灵魂割裂开来的感觉。再然后,越尊就彻底没了声息

    为什么

    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有这样的感觉

    “越”

    门外的苏瑾终于惊声叫出声来,跌跌撞撞冲进了殿门。

    可惜,她晚了一步。

    因为殿上那人转过了身,缓缓地、走下了阶梯。

    他手里执着的青铜权杖上雕刻着难以辨别的繁复纹饰,一如他面上遮去容颜的青铜面具。

    素净的白衣在地上划过轻缓的弧度,如雪的银丝一泄如漫天的星河流淌而往。

    每一步,皆像是踏在微尘之上。

    在这个世界上,有尹陵那样妖娆如繁花的人,就有人从头到脚连发丝都不在繁华之内的人。纯粹素净,如同九天之上的星辰。

    碧城茫然看着,好久好久,才终于艰涩地喘上了一口气,缓缓地、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皇族龙威,天子血裔,上跪天地神明,下跪宗庙祖先,护国神官。

    她终于明白身上的颤栗是来自何处。她终究是个亡魂,以恶心邪恶的形势附身在一个孩童身上苟且偷生,到底是天恢恢的疏漏,遇见了他,怎会不惊惶

    他是每一任都只在举国天祭,帝王更迭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人,是以死法计入燕晗国律,连帝王都没有资格直呼其名的人。

    他是燕晗宗庙祭祀,护国大神官。

    是她在祭塔之上最后一眼见到的人啊。

    “可是我面目可憎”良久,殿上响起一个低和的声音。

    碧城原是跪在地上,这会儿却吓得陡然抖了抖,忽如其来的冷汗濡湿了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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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完全不敢动,却听见那声音似乎有些疑惑。他“乖孩子,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抬起头来

    不不行

    碧城死死低下头去,身子缩几乎要缩成了一个球。她从来没有这样怯懦过,即使身体想要去听从那个温和宽厚的声音,可是理智却在最后关头险险地阻止了她。

    大神官是见过公主碧城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而越的身体现在长得和碧城少有六分想象。他擅长宗庙之事,万一、万一发现了,岂不是要被当成妖怪也许还会被当场祛魂

    大神官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执着追问。

    殿门外的孩童们似乎是确定了里面着的是一个温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步入殿内,在她的身旁跪成了一排,奶声奶气地叫“师父”。

    大神官静默片刻,忽而轻声道“座深居,不善与人言辞,你们无须害怕。”

    他道“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神官府门下子弟,暂由舞师尹陵亲授技艺,假以时日再回我神官府。”

    “沈七先你们两年入我师门,你们可称一声师兄。”

    “来日有何难处,皆可告于沈七。”

    寂静的殿堂上,大神官的声音如同晚风。

    碧城埋着头不敢动,入眼的只有他素白的宽摆,还有被他斜斜执在身旁的青铜权杖。不知道为什么,原已经快要消散不见心跳又回到了身体里。

    一下,两下,安静而温存。

    她悄悄抬了一丝丝头,果然瞥见了在大神官身旁跪着一个手拿玉笛的温顺孩童。居然是那个憋得好辛苦的沈公子

    沈公子仿佛有感觉一样地抬了头,狠狠一眼瞪来

    碧城缩缩脖子,又低头。

    少顷再抬头,那沈公子沈七的目光居然还在她身上,阴森森像是隔壁的火红灯笼。

    她低头叹息,心地摸了摸还在跳的心口。

    这梁子,似乎结得不呀。

    “今日你们想必也累了,早些休息去吧。”

    “是,师父。”

    孩童们乖乖答应了,一个个朝外走。碧城的疲软的腿脚还没恢复利,迟迟钝钝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踏出门槛,就和一道慵懒的身影擦身而过

    尹陵

    碧城悄悄放缓了脚步,侧耳倾听,果然,身后一阵轻笑声响了起来

    “想不到,大神官会亲自驾临我朝凤乐府,真是三生有幸哪。”

    “事关国运疏忽不得。”

    尹陵低懒笑“呵大神官倒真是天降的仙人,鞠躬尽瘁,甘愿为那昏君折寿强改天命。可是那昏君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么”

    “尹大人想什么”

    “不想什么,只是我在想,如果大神官信奉的神明知道大神官替那昏君在做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神坛上跳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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