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晚上,越家早已经红成一片,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越青不开心,她换了身丫头的衣服,去到了越夫人那里:“夫人,明日一早,姐姐就出嫁了。而我也会陪她一起去。还请夫人成全,告知我,母亲死的真相。”
越夫人头一次这么温柔地,将她扶了起来,给她理了理头发:“孩子,明日出了这个家,我就维护不了你了,你的姐姐生性善良,只希望她遇见的是良人。而你就要机灵一点。莫像你母亲那般,做了替代品,还要受一辈子骂名。”
越青冷冷一笑:“我就知道,她并不是自愿要生下我的对吗?”
越夫人点头:“那天,正好你父亲与山上下来的师兄弟妹们聊天喝酒到很晚才回来,我正好怀着你二姐姐,只能叫你母亲去伺候他睡下。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你父亲跑过来冲我发脾气,说我的丫头不知廉耻,趁他喝醉,毁他名节,说我书香门第,教出来的丫头怎么如此寡廉鲜耻,然后他就出门去了,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当下就去找了你母亲,想问清楚。却在她的偏房里,见她身上很多伤,我很奇怪,,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母亲与我一同长大,虽说做陪嫁丫头,也是有责任伺候姑爷的,可她也不是很愿意,我也就一直没提这个事。你母亲才说,是你父亲强迫了她。我本想安慰她,你父亲喝多了。可是你母亲说,在她反抗的时候,你父亲明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越青冷冷一笑:“那就是说父亲当晚是故意的。”
越夫人没做回答:“后来你母亲怀孕了,肚子很大了。我才到处派人将你父亲找了回来。要他既然如此了,就纳了你母亲,可是他不同意,连孩子都不想要,说那是他的奇耻大辱。”
越青摇了摇头。听着越夫人说下去:“再后来,我就临产了,等我出了月子,你母亲也快要生了,可是她没人照管,加上心情又不好,身体很差,你出生后,她就求我,无论如何让你活下来就行。你父亲却坚持送你走,于是我只好派刘妈妈带你去乡下。也就是那一天,我与你父亲的关系正是破裂。这些年,我对他的任何事都不想过问。”
越青点了点头,没有一丝责怪,只是给她叩了个头:“母亲,你护了我十五年,我也会护着两位姐姐,直到我不再有能力。”
越夫人淡淡一笑:“你可真是聪明人,我在这世上最担心的就是姐妹俩了。现在姐姐嫁了,我也就只用担心妹妹了。”
“越青明白,我会替二姐姐好好筹划。”
越夫人看着她离去,跌坐在椅子里,她太累了,早已经厌烦了这个家。一下子送出去了两个,她也放心了不少。越青来到了书房,越长翎竟然头一次没去玉姨娘那里歇着。
“父亲,女儿来拜别。”
越长翎看也不看她一眼:“好,以后好好伺候你姐姐姐夫。”
“女儿记住了。”
越长翎也不再回话,越青起身就离开了,她以为越长翎会挽留一下自己,看样子,这个人对自己的错一点都没有悔过,越青决定了,那就让他早早上路吧。她回了房,写了一封信给越程煜,因为她知道越程煜会回来参加越程辛的婚礼,她把过去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越程煜,并表示自己并不恨父亲,不过是出于对自己母亲的缅怀。希望越程煜能将母亲的骨灰移回越家。若是不愿意,也就算了。”
二月初八,京城可谓是十里红妆,那一天,越家的人突然发现,尽管越青一身丫头装扮,却比那凤冠霞帔还要明媚。越夫人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女儿也许根本就不是越青的对手。她竟然有些担心越程辛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了。越程岚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下子就少了两个玩伴儿,有些悲伤。
接亲的是云琅桓和云琅煊,两兄弟真是京城少有的文武双全,俊朗无双的公子了。只是云琅煊的妻子,当朝宰相的千金,进门一年就难产去世了,留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长年云琅煊都他们放在身边的,如今也有七岁了,听说已经能骑马射箭了。越青看着他那久经沙场的模样,想到当初在战场上见到的那副九死一生模样,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感。这时越程岚实在忍不住了,她哭着跑过来,拉住越程辛的手:“姐姐。”
越青立刻让她松开:“二姐姐,姐夫已经来了,你不能耽误吉时,三天后,回门,再跟姐姐叙旧。”
越夫人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岚儿,放手。”
越程岚便放了手。云琅桓走了过来,牵了越程辛的手,拜别了越家父母,送她进了轿子,自己又上了马,前面带路。越青一路陪着走了过去。大家族的婚礼,场面确实大,越青只觉得各种流程繁琐,耳边一直响着仪仗锣鼓声,各种请安问好声。虽然前几日就有卫王府的人过来交代了又交代,她还是会每一个环节迟疑一会儿。笨手笨脚的她,背后衣服都湿了,总算等到司仪喊道:“送入洞房。”
七拐八弯,她总算扶着越程辛进了洞房。王府规矩大,她让越程辛端坐在床上,自己就去了一趟厕所,趁机会,找了个大树,坐了下来,给自己擦了擦汗,这是二月天,她竟然累出了汗。
突然一块手绢递到了她面前。她大惊,站了起来:“大公子,小的只是想歇一歇,对不起。”
云琅煊成熟稳重许多,此时他温厚一笑:“我认识你,越家的小女儿。听说伤了我弟弟的发小,被罚来王府伺候你姐姐。”
越青摇头:“小公子罚不罚,我都注定要来伺候姐姐。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云琅煊有些好奇:“还有心甘情愿的这等事?怎么说你也是个小姐。”
越青扯了一下嘴角:“多谢大公子好意,我要回去伺候姐姐了。”
云琅煊竟然第一次尴尬地被人拒绝,只好将手绢又收了回去。越青回去,正好遇到云琅桓回来了,赶紧进去通知越程辛:“姐姐,小公子来了,一会儿喝完合卺酒,妹妹就下去了。”
越程辛点头。云琅桓一进屋,越青就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不过她又劝自己不要想太多,便端来了酒伺候两个人喝下,然后铺好了床,就离开了。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主卧室的旁边,听说丫头们都是集体住的,她却一个人一个房间,虽然小,但是也挺好。离主人房间近,方便她随便被召见的。她一进屋就发现,屋子收拾得挺舒服,然后另一个小丫头过来了:“三小姐,我叫楚楚,你以后有什么就叫我。”
越青大惊:“我也是丫鬟,你不要跟我这样说话。我不是三小姐。”
楚楚确实应该叫楚楚,她很可爱的样子:“我是小公子房里的大丫头。我们卫王府院里的丫鬟和太监都听王妃和小公子的。不过王妃少管这些事,不顺心的,就告诉小公子,小公子就会处理。”
越青点头:“那也不能叫我三小姐啊。”
楚楚走过来跟她说:“小公子交待过了,在新王妃面前,我们都是丫头,但是私底下,你也还是三小姐,是王妃的亲妹妹,我们自然不能真的把你当丫鬟了。你看,谁家丫鬟也不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啊。哈哈哈哈哈”
越青点头笑了笑:“虽说是这样,还是叫我青青吧。”
楚楚想了想:“那好啊,哈哈哈哈哈,不过当着小公子的面,还是要叫三小姐,以免被小公子罚。”
越青点点头,这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她心情有些放松。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很快就听到了鸡鸣的声音,楚楚过来叫她了:“青青,起来,去伺候公子和王妃起床了。今日要拜见公主王妃呢。”
越青赶紧爬起来,快去收拾了一下,换上了王府的丫鬟衣服,就跟着出去,端洗脸水之类的东西。
楚楚去敲门:“小王爷,小王妃,时辰到了,去给王妃请安了。”
于是,就听到云琅桓的声音:“楚楚你跟越青进来就行,其他人不用进来了。”
两丫鬟就进去了,楚楚负责洗脸刷牙,越青就给两个人换衣服。然后梳头,越青这还真没给别人疏过头头,云琅桓都感觉头发都快被扯掉了,他真是很不喜欢,嫌弃道:“越青,你故意的吗?扯的本王这么疼,你好好梳。”
越青于是又轻手轻脚再梳一次,接着就去给越程辛梳头,幸好越程辛还会帮她一下,很快就梳好了,可是门一打开,云琅桓正要出门的时候,他的头发就散开了。越青那个尴尬啊,都不敢看越琅桓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再梳。”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琅桓就不让别人梳,就得着她伺候自己。这不刚拜完公主,坐下来聊天没聊几句,他的头发又散开了。
公主都差点笑了,便责问楚楚:“楚楚,你今儿怎么伺候的小王爷啊?”
越青不能连累楚楚啊,赶紧跪了下去:“公主,是努力,学艺不精。”
公主一看她,谁都知道这是越家三小姐,便也没怪她了:“以后多梳些,就会了。”
说完,越程辛就温柔道:“夫君,不如让我奴家给你梳吧。”
云琅桓却不乐意,趾高气昂地站了起来:“母亲,我借你梳妆台一用。”
公主点头,他就对着越青吼道:“你进来给我重新梳头。”
越程辛从越程煜口中已经知道了越青射杀云浚的事,所以她见此情景,十分担心越青的安危。果不其然,云琅桓就是对她撒气。
“你故意让我丢面子是不是?”
越青不敢看他,但也要解释:“我从小乡下长大,不是很会做这些事。请小王爷息怒。”
云琅桓坐了下来:“好,不会伺候人对吧?那这几天我会让楚楚好好教教你。”
越青低了一下身:“那就多谢王爷。”
越青说要就开始给他梳头,她这次紧了紧手上的头发,以免它掉下来,却没曾想将云琅桓扯得脸都变形了,他叫了一声:“你想扒光我的头发吗?”
说完顺手就一推,越青整个人就撞到了了旁边的美人榻上,脑袋没撞上,但是肚子和腰撞到了,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说,又连忙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梳。”可是最终也没梳好,云琅桓有些绝望了,自己挽了头发,瞪着她:“你这个样子,我怎么送得出手?将来你要去祸害别人吗?”
越青一听心里惊得咋舌:“王爷,我真的会学,你不要送走我。”
云琅桓冷冷:“你好好学伺候人,学成了,我就送你走。不要丢了我王府的脸。”
越青心里冷道极致,却原来,她不过是个货品,没人会要她的。她的母亲也是这样,被人糟蹋了,却得不到份位,连个正名都没有,自己出生又算个什么东西,准确地来说是,自己不过是个下人的孩子而已。如今她也走上了下人的这条路。她可以被主人随意送来送去,这是她的命运还是越青的命运,她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怎样?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安排。回到院子里,越程辛很是高兴,毕竟她做了小王妃,身份清白,也得到了公主的肯定,云琅桓对她也是有心。可是越青却不高兴,她一想到云琅桓说要把她送给别人,就觉得可怕。入夜,她伺候了两夫妻睡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今晚她没睡着,虽然早早熄了灯,她的眼睛却闭不上。她想来想去,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是赎罪的,不是来做牛做马的。
此时,那个人,又出现了。她还是老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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