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侯府车马走远,想到一事,便问:“这丫头是不是定给安远伯世子了?”
袁隽平日不太在意这些,只隐约记得吴叔曾在自己溺水后静养的那段日子里,提过“文昌侯府孙小姐也早早定了亲”一句,不太肯定地道:“可能……是吧!怎么了?”
“据我所知,崔亓是个如无必要绝不开口的性子,听说每日在府里只吐十个字。”萧凌想到传闻,笑得极为畅快。
袁隽在留园饱餐一顿,又指挥着落霞将长风各种吊打一通,过得很尽兴。萧凌视线追着袁隽,眉眼全是笑意,本想拖着再一起多待些时辰,但听落霞提起袁府下人都等着给小小姐祝贺及笄生辰,便只好在日暮西斜前,依依不舍地将袁隽送回府。
方下马车,袁隽就瞧见吴庸、秋水满脸欢喜地迎上前,颂祝之后,吴庸又道:“小主人,家里人来了!”
袁隽会意,快步往自己院里赶,一路上祝福道贺之声此起彼伏。
待踏进院子,作商贾打扮却不见铜臭气的男子,面带笑意,恭恭敬敬地向袁隽行礼,举手投足间竟很见儒士风度。
“戊辰?怎么这副打扮?”袁隽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自己许久不见的死士。
“主子及笄大喜,吴尘代家里来贺!”
“吴尘?吴家新家主是你!”袁隽惊喜道。
“是。”
吴庸立在一旁,十分欣慰地在袁隽和戊辰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笑道:“吴尘此来,老奴可功成身退了!”
袁隽闻言略想了想,道:“吴叔,您可别想得太美了!现下就有一事需您操持。劳您指挥他们把桌椅支起来,好吃好喝的摆上,我与戊辰到书房交代几句就来。”
“诺。”吴庸满身喜气出了院子,戊辰随袁隽进了内书房,得了自家主子亲手倒的茶水,微笑着问:“主子,可是先听西北境况,再听其他?”
“由你。”
“那属下先挑紧要的禀。
亭林郡主领军西北,虽不似您母亲、先舞阳公主那般果决,却很能识人,长于采言纳谏,郡主带去西北的援军番旗颇杂,但目前都能弹压得住;
忠武将军比之镇远侯,更青出于蓝,太元山一带守得滴水不漏,几次突袭后,辽军在那一片不得不缩防;
成家三郎带着运粮队,较预估的日子提前三日到达渝川,看起来也颇能吃苦,任家小公子帮着他把粮草盘点清楚后,已由庚午护着转运前线;
我见丙寅在运粮队里,想着主子应当不会只为护送成三郎就把他派出来,所以自作主张让庚午随扈,丙寅到渝川第二日便走了,我没多问;
任重其人,很像渝川人!”
袁隽听到此处,不禁笑了,戊辰这个地地道道的渝川人,这个据说还没学说话就知道点数的渝川人,竟说任重“很像渝川人”,看来那个在家人口中“没出息”的“皮猴子”“臭小子”,倒真真要叫人刮目相看了。
“你方才说,是庚午送成治去边境吗?”
“是。”
“以何身份?”
“化名姚武,是为投军。”
“那便传信给他,留在亭林姐姐营里当兵,好好干,不必回来了。”
“主子……”
袁隽打断戊辰:“他本就是姚家血脉,虽是旁支,却也不远,若真算起来,我要称他一声‘堂叔’的。姚家人,该挥枪执戟上前线,他们的魂在沙场。让庚午无声无息候在暗处,反埋没了,大楚失一良将呢!还有,不止庚午,你也不该再做我死士!”
袁隽以手示意戊辰先听她说完:“戊辰,你如今是吴家家主,你要做的事情比当死士要多、要重要!”
“若不是两年前得主子提点,经手运作北货行和沧州车马行,家里决计不会把属下放进新任家主的考虑人选之中。此番定下属下,也是觉得属下是主子死士,接任家主后入府管家,能更好护卫主子。”
“既然说到这儿,戊辰,这几日把事情交代好便回沧州吧!比起把你留在京城,我更需要你回渝川当个‘主心骨’,帮我把外头的事儿都串起来。戊辰,这个人,只能是你。”
“可规矩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姚家既已交到我这儿,我说了算!另外,走的时候把秋水也带回去,将你的这些本事都教给她,不学成不能回!今后,家里有你,京城有她。如此,不管我身在何处、是何身份,你们一定能帮我护好祖父、护好袁家,守住姚家和吴家传承。”
“主子,真若如此,丙寅不知何时归,辛未又已赴齐,您身边就只有落霞了!”
“你已知辛未赴齐了?”
“是。辛未离京后先绕道渝川,说得了主子命令,要探齐国消息回来,时日不短。我便把北货行一线交给了他,想着与乙丑、壬申避开着,他们三人也能更安全些。”
“如今什么情况了?”
“辛未已抵阳城,传了个消息回来验了验,可行。未免疏漏,是条明信儿,最迟不过后日一早,京里也会收到国书。”
“……什么消息?”
“齐帝薨,太子燕溯即位,立二皇子燕洄为皇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