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底气

体守规矩，我只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一品质，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叶冰裳垂下头颅，不让老夫人看到她嘴角讽刺的微笑，柔声回答道：“冰裳蒲柳之资，又是庶出，才貌性情皆不及二妹妹，又怎敢与夕雾争夺六殿下？”

    老夫人见叶冰裳一副恭顺的模样，也懒得管她是否听进去了。这个孙女向来是个不安分的，如今她敲打的话已经撂在这儿了，倘若叶冰裳此后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莫要怪她不顾祖孙情谊了。

    “好了，你和夕雾是亲姐妹，理应守望相助。如今车马已经在门前备下，你和夕雾快点出发吧。莫要误了时辰。”

    叶冰裳冲老夫人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走到廊檐下时便看到叶夕雾立在台阶下，见叶冰裳出来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转身离开。

    叶家装点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叶夕雾提起裙摆踩在秋菊这个人凳的背上钻进了马车。在瞥见秋菊眼中一闪而过的屈辱之色时，叶冰裳心中闪过算计，若无其事地扶着嘉卉的肩膀借力跨上了马车。

    在马车行驶的途中，素来关系烂到极致的两姐妹始终保持沉默。直到快要到达王宫的时候，叶夕雾才开口道：

    “叶冰裳，你此刻想必很得意吧。”

    “能够和我一起坐马车去王宫赴宴，你想必很得意吧。”叶夕雾冷笑一声，眼中是浓浓的鄙夷之色：“可惜，你需要去虔诚地烧香拜佛，去做那么多的善事，佛祖才会赐给你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去勾引六殿下，让他去求了皇后的恩典，允你我一同入宫赴宴。”

    “可是你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对我来说，却是最为稀松平常不过。”叶夕雾倨傲地抬起下巴道：“这次即使没有你在郊外遇到殿下之事，王后的请柬也会送到叶府。如流水一般的宫宴我不知道出席了多少次。身为叶家唯一的嫡女，我无需像你那样费尽心机为自己营造好名声，盛京的权贵却都会来主动巴结我。”

    “今日祖母想必已经警告过你了吧。”叶夕雾身体前倾，将面孔凑近叶冰裳，眼中满是浓浓的威胁之意：“叶冰裳，认清你只是个婢妾生的丫头！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只要我还是叶家唯一的嫡女，无论你做了多少无用功，都比不上我的一根手指头！”

    叶冰裳闻言冷笑一声，心道：看啊，这就是叶夕雾！高高在上，娇蛮任性的叶夕雾！从小她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哪怕今日她看中的是当今盛王膝下最出色的王子，她也满怀信心，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得到他就如探囊取物！

    但是，真的是如此吗？

    叶冰裳笑道：“叶夕雾，你小时候想要抢走我的玩具的时候，可从来都不需要专门来警告我。”那时的你只要和父亲祖母撒个娇，他们无需经过我的同意，就会命令我把自己的东西双手奉上。

    仅一句话，便让叶夕雾色厉内荏的面具上现出道道裂痕。

    那个沉默了半天的厉鬼，此刻终于在叶冰裳的识海中发出了一声愉快的轻笑。

    叶冰裳的嘴角也随之翘起。是啊，萧凛是如此光风霁月的男子，仙门中根骨奇佳的天才、当世有名的贤王、品行高尚的君子、中宫嫡出、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如此多的光环叠加在这一个人身上，爱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面对这样一个男子，纵然叶夕雾如此骄傲，在萧凛面前又怎会不自惭形秽？她虽有上好的家世，可这家世在王室面前算得上什么！她骄横跋扈、恶名远扬，脑袋空空一肚子草包，又有什么资格可以与萧凛相配！

    所以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二小姐，在喜欢上萧凛的时候却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无法得到心爱之人，更怕此人会将自己的身心许给一个从小被自己鄙夷、践踏、视若草芥的女子！

    “叶夕雾。”或许是死而复生改变了叶冰裳自卑的心态；或许是另一个自己的言传身教让她不再怯懦；又或许是手刃仇敌的快感给予了她从未拥有的底气。总之此时的叶冰裳，在面对自己上辈子一生的仇敌，这个欺凌了她近二十年，令她又恨又怕的嫡妹时，终于展露出了被她隐藏了近二十年的獠牙：

    “叶夕雾，你一直在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是婢妾生的丫头。”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夕雾道，“是因为你自己也知道，除了嫡出这一身份之外，你什么也比不过我，对吗？”

    智慧、才学、名声、性格、美貌，在这些品质中，叶夕雾有哪点是比她叶冰裳强的！她就是凭着手里那根无往不利的皮鞭，令前世的叶冰裳害怕了那么多年！可如今连翩然这样貌美而强大的狐妖，都死在了她和厉鬼的手下！和狐妖翩然相比，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又算得了什么！她顶多算是黎苏苏的备用躯壳！

    叶夕雾的底气，是叶啸和叶老夫人赏赐给她的。只要她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二人，他们随时可以将赐予叶夕雾的一切全部收回！但是她叶冰裳的底气，只来源于她自身所拥有的品质，和厉鬼冰裳手中的力量！只要她们二人的肉体和灵魂不被消灭，那便无人能将叶冰裳所拥有的一切夺走！

    话音落下，叶夕雾的面上青筋毕露，方才还倨傲得不可一世的面孔此刻却因愤怒而扭曲。马车内的气氛冷得好像要结冰，两人的丫鬟此刻如鹌鹑一般战战兢兢地跪在角落之内，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厉鬼冰裳那放肆而畅快的大笑声，在叶冰裳的脑海之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