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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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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楚易凡也哈哈大笑,伸出手掌,豪爽地说道:“好!但愿是哥哥想得太多了,哥哥祝你逃命成功!”

    两个男人在山顶上狂笑不止,仿佛是两名交心多年的兄弟。小白打了个唿哨,白狼懒洋洋地伸展躯体,站起身抖了抖毛发。

    小白翻身骑上狼身,拍了拍白狼的脖颈。

    “走吧,哥哥,咱们后会有期。”

    楚易凡的手掌僵在半空,那本来是准备与人击掌用的,小白却视若未睹。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将手掌缓缓放下,闲闲地道:“好!后会有期!”

    “对了,有件事情哥哥想问一句,你当真姓郑?”

    小白驱使胯下白狼缓缓前行,在与楚易凡擦身而过时,淡笑一声,丢下一句话,白狼长啸一声,纵身前行,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我的身体是郑家的骨血,这一点绝没有错!”

    楚易凡若有所思,当小白和白狼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之后,他的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快如闪电,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出来的。他身穿青色紧身劲装,身后背着一柄剑,面色傲然。

    “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该放他走,如果刚才御风大人愿意出手的话,楚某以为他并无胜算。”楚易凡缓缓回头对来人说道。

    身穿青衣的御风面色冷然,毫无表情,垂眉道:“公子说过,要放他一条生路。”

    楚易凡摇头道:“此人一去,如鹰回长空,虎入山林,将来我们再杀他,恐怕不是一场易事。”

    御风眼睛微眯,杀机陡起,道:“你敢质疑公子的决定!”

    楚易凡似乎没感觉到任何危险,十分悠闲地抚摸着自己修长好看的手指,淡然道:“楚某不敢!”

    “那便最好!”御风冷冷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他承认自己是郑家的骨血,却不肯承认自己姓郑,岂不怪哉!他绝对不是文弱书生郑文昊。胸口纹着狼神的头颅,并非吴阳国人人都有此资格,郑文昊不过一个外姓之人的子孙,凭什么纹着皇室的象征?”

    御风脚步一顿,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楚易凡一笑,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御风又继续前行。

    庄魅颜被江玉堂抱回绸缎铺,春菊等人不明就里,各自惊惶,小心照顾。庄魅颜大病一场,在床上养了将近一个多月,元气才慢慢恢复。江玉堂每天都来给她诊脉,见他的身体一天强似一天,心中十分欢喜,倒是庄魅颜冷冷淡淡的,似对什么都不甚热情。

    春菊等人也觉得自家小姐这次回来性情似乎变了些,然而日常对答之间并无太大异常,江玉堂只说她受了大惊吓,要她们悉心照顾,不要拂了她的心意。

    这日,江玉堂又来诊脉,他将手指从庄魅颜的皓腕上收回时,面带喜色,道:“魅颜妹妹身体基本复原了,从今日起可以下床活动,只是日后还需继续调养,不可过度劳累。”

    “江大哥受累!”庄魅颜半靠在床榻之上,身后倚着大红色花鸟刺绣靠枕,将手缩回宽大的袖袍之间,垂眉说道。

    江玉堂心中一阵刺痛,这五个字便是这一个月来她说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以前听来都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自从上次从温泉回来,她性情渐渐便冷,说的这话也是冷冷的,在他听来,倒有几分讽刺意味,刺得心里难受。

    江玉堂欠身告辞,庄魅颜并不强留。他走到门口正好遇见春菊,免不了都叮嘱春菊一些注意事项,并且让她待会儿到自己药堂取药回来煎服。

    送了江玉堂,春菊很快又转了回来,笑盈盈地对庄魅颜说道:“小姐,江大夫说您可以随便出去转转,这几日初秋将至,气候凉爽,不如让憨牛儿带咱们回‘凤凰窝’转转,牛哥儿说,李大娘老是念叨咱们,还说山里的野浆果已经熟了,您不早就说想尝尝山里的果子么?还说要试试那果子能不能酿酒。”

    庄魅颜揭开腿上盖着的绣花薄被,微笑道:“死丫头,明明是你嘴馋了,却编排到我身上,你与他就不能去么?”

    那个“他”字咬字有几分重,春菊顿时红了脸,道:“我与他去做什么?小姐真说笑。”

    一边说着话一边半跪着帮庄魅颜穿了一双软底绣绢花的便鞋,同时又说道:“对了,小姐,今天早上刘胖子又过来一趟,问起小姐的身体情况,被杨秀才打发走了。”

    庄魅颜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病了一个月,脸庞明显的消瘦了,色泽略显苍白,唇色也是煞白的,她愣了愣,顺手把手指摁在胭脂盒里沾了一点颜色在唇瓣上图了一下,面孔顿时有了点活泼的意思。

    她倦然一笑,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春菊正在耐烦地梳理着自己披长的乌发,低声道:“这一个月来,刘掌柜过来拜访得很频繁么?”

    春菊点头笑道:“是啊,这家伙可不敢再张狂了,每次都陪着笑脸,还提着礼物,不过每次都被我和秀才以小姐您病着不能见客这个理由给说回去了。”

    庄魅颜微微点头,忽道:“我今日病也好了,你叫人跟他说,就是我想见他。”

    春菊一愣,转而喜道:“好啊!小姐能那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庄魅颜默笑不语,眸光深沉。

    李记绸缎铺,二楼的堂屋。

    庄魅颜不动神色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春菊侍立在身后,她端起一碗茶,慢慢吹着杯中的茶叶,小抿一口。她抬眼瞥了一眼坐在左侧下首的刘胖子,只见他神色不定,双眼瞅着地面,颇有些坐立不安的焦急。

    庄魅颜心里有数,一个月前“盛酒会”的比酒大赛,这位刘掌柜可是下了大血本,又是押银子,又是押身价,趾高气扬,一心想把庄魅颜赶出祁阳镇并且霸占她辛苦经营的产业,谁知世事难料,赢的人竟然是庄魅颜。这下子让本来觉得自己十拿九稳能赢的刘胖子慌了手脚,央了县太爷帮他说情,只盼着庄魅颜可以手下容情。

    县太爷作好作歹好容易说动了庄魅颜,答应放他一条生路,却又赶上庄魅颜生了一场大病,刘胖子生怕庄魅颜反悔,一天三趟往庄魅颜的绸缎铺里跑,又是提礼物又是赔笑脸,每每却总是碰了一鼻子灰,被人家或者客客气气或者冷眼嘲讽赶了回来。今日庄魅颜忽然叫人去告诉他,想见他有事情要跟他说,他又是高兴又是忐忑,急忙赶了过来。

    庄魅颜也不着急说事,刘胖子自然不能催问,只急了一鼻子尖汗,却还不敢擦,兀自痒得难受。

    庄魅颜一一瞧在眼里,放下茶碗,笑道:“刘掌柜,请喝茶,这是今年南边的新茶,常买断上次托人捎了一点给我,味道还是不错的。”

    刘胖子诺诺,机械性地端起茶碗,“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然后说道:“好茶,却是好茶!”

    春菊见他狼狈,忍不住偷偷地笑,被庄魅颜赏了一记白眼,立刻规规矩矩起来。

    刘胖子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失误,因为喝了热茶,头上的汗越冒越多,他不得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咽了口唾液,偷偷抬眼望了一眼庄魅颜。后者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眉眼低垂,叫人猜不透心思。

    庄魅颜忽然抬起眼,望向他,目光如电,刘胖子不敢与她对视,赶紧低下庞大的头颅。

    庄魅颜见状一笑,朗声道:“听春菊说,前些日子魅颜病着,刘掌柜常来探望,有劳费心。”

    刘胖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应该的,三姑娘身子好些了?”

    庄魅颜明知道他并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另有所求,仍旧扯东扯西说了些闲话,刘胖子面色渐渐变得难看,只是强自忍着罢了。

    “三姑娘请人叫了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刘胖子忍不住问道。

    庄魅颜恍然大悟,拍手道:“你瞧我病了之后,记性差了许多,春菊你这妮子也不提醒一句。”

    春菊会意笑道:“刘掌柜日日说担心小姐您的身体,今日来叙叙家常奴婢以为刘掌柜必会十分欢喜,又怎么随便打断呢?”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说的刘胖子的胖脸一阵子红一阵子白,几欲起身离开,不过最后想到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坐下。

    庄魅颜见把刘胖子搓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咳嗽一声,敛颜道:“刘掌柜,日前咱们比酒时约定的事情还没处理呢,我病着一个多月,今日觉得精神好些,就特意约了刘掌柜来谈妥此事。”

    终于说到正题了,刘胖子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忐忑不安,现在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了,只支棱起耳朵,生恐漏掉了一个子。

    “这些日子来,魅颜也想过,按说起来,你终究是我府里的一个奴才,不论怎么发落都不为过,只是未免叫外人看了笑话,说咱们庄家家规不严,连个人也管不好。”

    “我是什么身份,想必你早就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恐怕你已经忘记了吧。春菊,你说与他听。”

    “是,小姐。”春菊恭恭敬敬地弯腰向她答礼,然后转过脸,冰霜满面,肃容向刘胖子说道:“刘飞鹤,你是府里二姨太太的配房刘氏娘子的表弟,不过是外门管事的奴才,前年咱们府上在老家祁阳镇买了一块宅邸,令你负责翻新督造,去年老爷等人回到京城,又委托你看护老宅,你却在外边另寻经营,更滋事生非,可有此事?”

    春菊竟是一副拿他问罪的架势,刘胖子让她说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默对无语。

    “小姐说了,事不过三,她愿意网开一面。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两家亲自画押,祠堂祖宗为证,想要反悔固然不能,议定的一万两银子你必须一两不差地交到族长手里,以供镇子修缮山路之用,至于你的产业,小姐说可以暂不收回,仍由你继续经营,所获之利她一钱银子也不要,只观后效,望你好自为之。”

    刘胖子被春菊教训了一通,听到最后庄魅颜虽然说愿意网开一面,却并不是把产业归还自己,只是暂交自己经营,顿时大为失望。而且春菊的言辞中已经把自己看成一个低等的奴才,他一贯作福作威惯了,从来也没把这位相当于赶出庄府的三小姐放在眼里,今日受了一顿教训,心里十分不满,却不敢发作,只能忍气称是。

    望着他灰溜溜离去的背影,春菊心中大感舒畅,捂嘴笑了一阵子,忽然有些疑惑地向庄魅颜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不趁机收了他的产业?把他赶出祁阳镇岂不更好!这家伙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您还能指望他改了那许多坏毛病重新做人不成?”

    庄魅颜摇头道:“你当我不知道他心里压根不服我,如此说与他听,便是要他明白他的身份。先前县太爷已经过来说情,此人在祁阳镇经营时间不短,自有许多门道,咱们毕竟根基未稳,如果硬是夺了产业,他虽然无话可说,暗地里更要生出许多花样,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倒不如暂时将他稳住,如他日后改过自新那便最好,若他仍旧执迷不悟,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春菊点了点头,不太放心地说道:“小姐,此人狡诈,您可不能不防啊。”

    庄魅颜笑道:“省的啦!我自有打算。你去跟杨嫂杨秀才他们几人说说,日后要对刘飞鹤多多留意。”

    春菊“嗯”了一声退了出去。

    庄魅颜抬头望了望蔚蓝色的天空,闲云朵朵,盛夏已过,一转眼,便又是一年的秋天了!

    睡过午觉,庄魅颜下楼来。

    一个月不曾出门,她自己也懒了许多。午后这时刻店铺里的生意清淡,如今春菊只负责监督和教习刺绣剪裁,另外雇了两名小丫鬟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而杨嫂则负责在绸缎铺的店面招呼客人。

    庄魅颜缓步下楼,只见几名绣娘在屏风后面专心刺绣,杨嫂坐着凳几趴在柜台上眯起眼睛打瞌睡,杨秀才在柜台里面,低着头拨弄着算盘,嘴里小声念着数字,大约是怕惊扰了杨嫂,他拨弄算盘的声音很轻,是不是瞄她一眼,目光温柔。

    庄魅颜脚步很轻,等来到柜台前,杨秀才这才察觉到,搓手笑道:“三姑娘,您身子好了?”

    “嗯,这些日子,叫你们大家伙儿费心了。”庄魅颜轻声道。

    杨秀才窘迫地摆了摆手,道:“份内的,都是份内的事情,三姑娘太客气了,”

    “近来生意如何?”庄魅颜凑过来查看账目。

    杨秀才急忙把账本一一打开,眉飞色舞地道:“这些日子绸缎铺的生意就不用说了,不但临近的几个镇子,就连县城县太爷的姨太太都到咱们这里来订货,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别看今日下午生意清淡,其实呀春菊姑娘那边的裁剪压了好多活儿,做都做不完。有些大户人家看生意这么好,连过年的新衣裳也提前扯了来做,说是怕到时咱们铺子忙,接不了生意,结果弄得格外忙碌,再这么接下去,不过完年关怕是也不得闲。”

    “现在生意最红火的还是酒庄的生意,自从姑娘沉冤得雪,还在‘盛酒会’上赢得‘酒仙’的美名,来定酒的人便是络绎不绝,不过姑娘这些日子病着不能酿新酒,窖藏的那批货早就被人抢购一空,还有许多人预定了许多酒,只等着姑娘病好了再给他们酿呢。如今不过让他们等多少时日,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咱们也是按照三姑娘您的意思,当初退酒的那些人全部按照三倍的价格买酒,谁叫他们当初势利眼呢!”

    杨秀才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一想到当时那个情形,就气不打一处来,嫌贫爱富的小人,活该有今天。他的脸上不禁浮出笑容。

    庄魅颜微微一笑,道:“名单拿来我瞧瞧,我记得那日只有诚大哥哥的酒楼不曾退酒,还格外加了预定,可不能一概而论呀。”

    杨秀才连忙翻出名单,双手递给庄魅颜,笑道:“那是自然,诚大掌柜来拿酒都是按照半价结账的,诚大掌柜的酒楼现在是咱们祁阳镇最好的酒楼,所以大家都知道,想要喝价钱便宜又公道的好酒,就得去他们的和祥酒楼。”

    庄魅颜笑着点了点头,简单翻了几下账本,只见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记了几十页的账目,杨秀才从柜台里又拿出一本,道:“三姑娘可是要给小可多买几只笔,光记账就用坏了两只,瞧瞧这一个月来一个本子根本记不完呢。”

    庄魅颜抿嘴道:“诸位辛苦啦!这个月底到了,记着给大家伙儿加一两银子的红包。”

    杨秀才满心欢喜的答应着,庄魅颜看了一眼上次退酒的名单,忽然记起什么,拉住杨秀才的衣袖,问道:“秀才,这几个贩酒的小贩,可是也照三倍的价钱卖给他们?”

    杨秀才不禁奇怪,点头道:“那是自然,当日也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并没人逼着他们退酒。”

    庄魅颜叹了口气,拿起柜台上的毛笔,顺手勾了几下,道:“世上只有锦上添花,哪来那许多雪中送炭,他们也是养着一大家口的生活,自有他们的难处,与那些势力的小人不同。这几个人当初我允了他们不必退酒,并让他们先去别家贩酒售卖,以后不必找三倍价格,照常便好,只是新酒却不能给他们。以后咱么酒庄的新酒,只要出窖,就立刻通知诚大哥哥,等他挑过了再喊别家,若是他家没买过,别家谁也不许给。”

    杨秀才一一记下,两人正在商讨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忽然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大声嚷道:“憨牛儿!你给我出来!”

    正在打盹的杨嫂也给惊醒了,连屏风后面专心绣花的娘子们都探过头来,人人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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