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桌上的那份口供,大手一挥递到了冯既白眼前:“医监莫不是在说笑,这既然是杨胜的口供,为何不令他签字画押?倘若告到官府,难道能以此令上官们定罪不成?”
“老朽不瞒夫人和小娘子,这的确是杨胜及李大武的口供,虽无法以此来扳倒陆见,但老朽还有别的佐证。”
“哦?”崔筠乐闻言一挑眉,扭头与秦六娘对视一眼。秦六娘不咸不淡地看向冯既白道:“冯医监,如今在我二人面前,便大可不必藏着掖着了。若有旁证,也不妨明言。”
冯既白点点头:“陆见曾多次前往大牢,面见杨胜。我已找到了陆见进入大牢时的签字,以及医署中对应时间的诊籍,足可证明陆见前往大牢,并非为囚犯看诊,乃是私会杨胜,密谋绑走郑源……”
冯既白言罢,叉手为礼道:“倘若夫人再给老朽些时日,待老朽设法擒获杨胜同伙王大毛,便人证物证俱全,可将此案办成铁案,而陆见,也势必因此引咎辞职。只要老朽再度入主医署,便可设法宽待柏远,之后再慢慢设法,将他从牢中引出……”
冯既白心中清楚秦六娘究竟关注得是什么。因而也并未提及自己与陆见之间的恩怨,言语间仿佛是处处为秦六娘所想,急秦六娘之所急,令秦六娘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筠乐,你觉得呢?”秦六娘思索片刻,便转向女儿。崔筠乐抿嘴一笑,看向冯既白:“既然冯医监为此殚精竭虑,我与阿娘,便在家中静候佳音。希望冯医监勿要食言,早日让我阿兄归家,以飨阿娘思念之苦……”
冯既白闻言,笑着施礼道:“为夫人分忧,这是老朽分内之事,老朽此去,定当尽心竭力,以不负所托。”
告别了秦六娘母女,冯既白只觉捏了一把汗。他快步行出正堂,沿着道路向崔府侧门行去。旁边还跟着一名侍女,看样子,仿佛是生怕冯既白伤势复发,因而一路扶着冯既白前行。
不料,正当冯既白要行至侧门之时,前方回廊拐角处,却响起几声轻咳。随即,崔柏修竟翩然而出,一只手搭上了冯既白的另一只胳膊。
“听闻冯医监大伤初愈,正待去看望,怎料医监竟亲临蔽府。崔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随即,崔柏修又转头看向侍女:“冯医监是本府贵客,理当由我自来搀扶,你且下去吧。”
侍女闻言,低头施礼而后离去。崔柏修笑吟吟地看着侍女走远,直至消失在回廊尽头转角,面色便立即冷峻下来,扭头看向冯既白。
“崔大郎君,老朽还有公事,委实不便久留府中叨扰……”冯既白见崔柏修出现,心中已明了没有什么好事。
“公事嘛,不急。”崔柏修边说着,边用右手用力捏了一下冯既白负伤的右臂,冯既白吃痛,却也只能强忍着。
“冯医监如今到处都吃得开,今日由姨娘的马车接来我府中,又与姨娘母女私下相会,想必也不是为了公事吧……”崔柏修语气平淡,但面色却渐渐地有些扭曲。
崔柏修背后不远,便是崔府的偏院。崔柏修与冯既白却都不曾注意到,偏院的阁楼之上,却开了一扇窗,窗内,两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