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仆倒在地,刀也早已脱手飞出。被捆住手的阿魏却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向冯既白身上扑去,以阻止他起身捡刀。
绝处逢生的陆见,此时也反应过来,一边将正要爬起的冯既白踢倒,一边奋力连滚带爬地,跑去将刀握在手中,随后起身,右手一挥,刀尖直指冯既白。
冯既白见得此景,面上现出一脸灰败神色,随即眼一闭,头一偏,便示意陆见动手。
陆见看着冯既白,咬了咬牙,将手中刀用力插入一旁泥土之中。冯既白睁眼,见陆见这番模样,不由显得有些吃惊。
“不动手,是还想折辱老朽一番么?”冯既白心有不甘,但认为自己与陆见方才以命相搏,陆见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陆见自打上任医监以来,便无时不在受着冯既白这个前任医监的掣肘,要说自己不想让冯既白死,这是假话。可是真到了这等时节,冯既白的性命就捏在自己手中,陆见却有些顾虑了。
一刀下去,固然痛快,但冯既白死在自己家中,即使是他闯入进来,自己也难以撇清干系。更何况此时的陆见,已经开始动脑思考留不留冯既白,以及这之中的各种利弊。
不过陆见可以肯定的是,冯既白并非是自己眼中的死敌。自己真正的目标,是崔柏远,可能也连带着崔家。但冯既白……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何况,崔柏修与自己的脆弱同盟,极有可能随着冯既白之死而瓦解。若到那时,崔柏修要摆布他,他便很难有还手之力。
“冯医监。”陆见冷冷开口:“你送给朝中贵人的账簿礼单,包括在医署任医监这些年从中贪墨的账目,不在我这里。今日我若死在你刀下,这些东西不几日便会送往长安。到时,你也依然难逃厄运。”
冯既白听着陆见的话,面色依旧灰败。从陆见走进医署的那一刻起,冯既白就看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将是自己最为棘手的劲敌。可现如今看来,他还是有些低估了陆见。
“何至于此啊。”冯既白喟叹一声,心中终究还是涌起几分后悔来。想想终究是自己对医署与病坊的布局,随着陆见半路杀出而变成一纸空文。自己终究只是不甘于失去这一行使特权的方便,而陆见,只是恰巧成为了那个被自己记恨的靶子而已。
“是啊,何至于此。”陆见也接过冯既白的话头:“陆某只想安生做这个医监,顺手办了我想办的事。日后还望冯医监不要再行为难……”
冯既白面色复杂,对着陆见点了点头,算作答应。陆见拔出刀上前,割断了捆着阿魏的绳索,随即将灰头土脸的冯既白扶起,与阿魏一同送到门口。
冯既白神色复杂地对陆见拱了拱手,道声得罪,便开门欲走。但就在大门打开之时,若干声细碎的咻咻声破空而来。陆见尚不及反应,便听到噗噗两声,随即面前的冯既白仰头栽倒在地!
陆见定睛看去,只见冯既白前胸与右肩,各插着一支手弩的短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