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习惯?但不管是什么,他此刻安全无恙的可能性都不小。
它是熊吗?但是熊也没有那种圆乎乎的大脑门……鉴于这里看起来离海不远,那么它是海狮、海象?不,按照前一条筛选要求,它们同样不合格……
这个生物没有挪动,仍然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云池没办法了,他努力把身体抬起来一点,尽管这个动作疼得他呲牙咧嘴,嘶嘶吸气——在海上一遭,他起码断了七八根骨头。
他大声说:“请问——”
窗口的迷之生物突然不见了,圆形的大门“砰”地一响,一个黑黑的湿鼻子先顶了进来,继而是大大的、毛毛的圆脑袋,圆溜溜的黑眼睛,对方的爪子又大又厚,泛着银光的绒毛覆盖着掌心的肉球,看起来软乎乎的。此刻,它扒着门框,正欲焦急地将身体挤进来。
——这是一只超大、超大的纯白色巨型海獭。
云池静静地看着它,与海獭对视半晌。
“哈哈,”他淡然地说,“真好笑。”
云池头一歪,瞬间倒了下去。
啊,昏倒了!
萨迦慌忙赶过去,看见幼崽身上的伤口又崩出血了,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见我就吓倒了,难道我真有这么可怕,或者说,真有这么可憎吗?
海獭没精打采地垂下头,捧起床边那个对自己来说过于袖珍的药碗和药杵,将其放在肚皮上,小心翼翼地捣起了草药。
再过了半晌,云池悠悠转醒。
身边咚咚咚的声音停了一下,他顶着大海獭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陷入恍惚的沉思中。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嫌弃这是一栋危房,现在看来,只怕这地方连地球都不是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大海獭捂紧了毛掌里的药罐,拘谨地动了动腮帮子,带着胡须转啊转。
行,海獭比马都大,而且还会捣药了……
“我这是在哪?”云池麻木地问。
海獭没有动,过了好一会,云池听到了它的回答。
“这里……是我的岛。”
抛开“哇,海獭会说话!”的诡异事实,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
它……他的声音杂糅了疲惫、温柔、天真和被时间磨砺过的古老,群山回响,大海也荡漾着过去的波光——一个王朝陨落,自有另一个王朝兴起,旧的人和事落满灰尘,唯有看着自己走向遗忘的角落,再也无法回头。
云池早就麻了,再来个别的事,想来也不会让他的心脏多跳快一点了。他有气无力地扯着嘴角,看向旁边的仁兄,见鬼嘞,这海獭竟该死的可爱:“不,我的意思是……这是什么时代?几几年,我在哪个国家,哪个星球?等等,你们有国家的概念吗,你们知道星球是什么吗?”
大海獭不动了,他定定地望着云池,仔细看看,那双圆眼睛居然不是漆黑的,里面洒满了星辰的碎屑,海獭一眨眼,里面就像搅动了倒映月光的海面,奇幻得不得了。
“原来,你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大海獭煞有其事地点头,云池忽然就看得手心发痒,真想把毛茸茸的獭脑袋抱过来,埋在怀里好好搓几下。
“但这具身体仍然是你的所有物。”大海獭沉吟起来,“真奇怪,你是个非常特殊的幼崽。我从未见过这种事,灵魂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来到这里寻找自己的身体……”
云池忿忿地说:“嘿!我二十三岁了,才不是什么‘幼崽’!”
大海獭眯起眼睛,嘴角上翘,毛脸圆圆的,露出一个又甜又憨的笑:“你这具身体只有十七岁,而我,已经数不清几千几万岁了。”
云池深吸一口气,他的问题太多了,淤堵喉头,必须一个一个地来。他搓了搓更痒的手心,审慎地问:“所以,你是个妖怪?”
大海獭松开一直捂着的小药罐,继续轻轻地捣药:“我?我是一个神。”
神……
云池怔住了,世上有神吗?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回答你的问题,幼崽。”大海獭嗅了嗅草药的气味,“这里是卡勒瓦的陆地,距离伊尔玛母神创世,已经过去了两个神谱的更迭,第三代神谱的新神正在建立自己的神权。‘国’的概念,此世才刚刚兴起,世界仍然是一块支离破碎的陆地,还没到发展出‘星球’概念的时段。”
云池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是什么神?”
其实他更想问,如果你是神,干嘛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捣药呢?不是有神力啊、神能啊什么的,直接指一指,药不就弄好了?
但是,这句话不免显得刻薄,云池瞅着这只毛乎乎的大海獭,看到对方软软的掌心,软软的圆脸……这个有点尖锐的问题,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我是第二代神谱的旧神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神职,如今都变得不再重要。”大海獭笑了,“我是萨迦。”
云池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叫云池,你就别再叫我幼崽了!”
萨迦睁着圆圆的眼睛,神情无辜又甜蜜:“好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