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鄙夷与厌恶让她害怕,闻见他扑面而来的酒气她瑟缩了一下肩膀。
他只是捏紧她的下巴,那么用力,仿佛要发泄自己的怒气,到此时此地看见她痛楚的神色自己居然会不忍心,这个恶毒的女人,所有的人都说她从小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只有他不肯相信,现在她难道还想继续装下去。
他知道?
他既然知道她每天都等他,但是他为什么不回来?
舒宜听完他的问句,眼睛里慢慢浮起一丝委屈的水光,然而面对他冰冷的目光她眼中那丝水光都下意识的想要躲藏起来,但是又怎么能够,那是她所不能控制的,水光在眼角凝结成珍珠就这样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
或许是因为那梨花带雨的泪和委屈的目光,承瑾的手终于有所放松,但是马上他冰冷带着酒气的唇狠狠的压下来,压在她的唇上,舒宜没有防范被重重压倒在玄关出的墙上,背心紧贴着墙壁冰冷一片,他的唇带着隐隐的怒气狠狠的蹂,不带丝毫怜惜。唇齿间有她泪水的苦涩,但是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对她产生了怜惜,马上唇上更加用力,牙齿也被调动起来,仿佛惩罚自己又仿佛提醒自己,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唇齿间不断的咸涩味让他不耐,他微一用力,唇里有了腥味,仿佛这一丝腥味将他体内的一切邪恶因子都调动起来,他扶住她后脑勺的那只手往下一滑“嗤”地一声她身后有布帛撕裂的尖锐声音在空间里响起。接着她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起走向卧室。
她被狠狠的用力抛到床上,但是她只是用手护了一下肚子,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切动作。
承瑾不看她,承瑾只是不看她,一边躲避着她的眼神另一边在努力的解身上的衣物,许是醉了的缘故,那跟领带他越拉越紧,他一烦躁起来干脆将整个衬衫猛力往外一拉,崩崩咚咚掉下来一排纽扣,接着是皮带
舒宜只是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个失控却不敢看她的人,看着他陌生到令她心惊的举动她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一片清亮。
也许就是这片清亮让眼前这个人不敢抬头,但是越不敢抬头,他低头的动作越激烈,很快舒宜便被他压在身下,舒宜自始至终都是用那种带着一丝凉意的目光看着他。
舒宜躺在他身下,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他半撕着全部去除,接着就是一个钝重的进入,一个不可思议的进入,没有任何的前戏没有任何的润滑,可他进入的时候舒宜也只是轻不可闻的闷哼了一句。
终于那眼中一丝带着倔强的清亮消失不见,到此刻舒宜才收回看着他的目光,目光转到床头的台灯,甚至一直护着腹部的手都散放在身边,整个人就象是被抽去了灵魂,那明睁着的大眼睛里瞪着,却全是绝望。
这个晚上她再没有睡着。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身边的人得到满足后很快便陷入沉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爬起来的,只是每走一步都觉得身子仿佛散了架一般疼,她摸索着爬到飘窗上坐好,眼睛静静的瞟向窗外一点一点的看着天空陷入无边的黑暗,黎明前让人绝望的黑。
承瑾醒来的时候,舒宜就是这个动作。
等他起床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在客厅微一驻足,她仍旧是这个动作,他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轻轻被拨动了一下,差点就要忍不住过去把她抱下来,然而清醒的时候他从不敢让自己知道,他对她还这么关心,他也不能容许自己对她好。
其实这个世界上承瑾最害怕的就是她的这个动作。
很多以前,当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时她就喜欢这样的动作,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高高的地方,要么是窗台,要么是海边的礁石。他害怕,不是因为她这样孤独寂寞的姿势,也不是她这个时候落寞的目光,而是,他生怕她下一刻会掉下去,或者会跳下去。
可是,承瑾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一言不发的强迫自己走出门去。
等到大门被“砰”地带上的时候,舒宜才机械的回了一下头,仿佛被震回了迷惘的思绪。
舒宜对着那扇关上的门怔怔的发了好久的呆。
过了好久,舒宜捡起脚边上一个日记本,右手从靠窗那边抬起来看起来有点艰难,手上包着纱布。
纱布上隐隐还透露着几丝血迹,昨天晚上还完好的手臂,早晨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包扎上的纱布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实际上昨天晚上手腕也不算完好,腕子上早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有些是用水果刀割的,有些是用破碎的玻璃碎片割的,破碎的玻璃片割出来的伤痕比较狰狞,但是那个人,没有发现。
没有人发现。
哪怕是今天早晨,她把手藏在靠窗的一面曲起的双腿挡住了他的视线,既然昨天晚上他发现不了,那么她以后都不会让他发现。
她翻开日记本,里面写着她今天的日记,雪白的纸张上面也滴着一些血迹,触目惊心。
天气微雨
睡不着,起来了,看起来明天的天气不会太好,风吹得人好冷,腿有点麻,我的头又疼起来了,大概是坐久了吧。昨天晚上他终于回来了,但是整个晚上他说了18句“离婚”没想到醒来的时候他却从来不提,他应该是想要离婚的吧。是不是很可笑,所有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知道我们不可能白头到老但是我居然还答应跟他结婚,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他白头到老,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得到幸福,但我居然会答应他,静云说我疯了。我没疯,只是这一路我们都这么辛苦我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不,静云说我这是逃避。逃避就逃避吧,或许我是在逼自己,如果承瑾真的对我提出离婚我会不会死皮赖脸的还留在他身边。一直以来都是他拉着我不肯放手,一直以来我都清醒着象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得到幸福,我不断警告自己要挣脱他的手,但是没有想到等他的手已经抽离我却仍旧不愿意相信他已经不再拉着我了。从小我就喜欢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或者礁石上,或者是悬崖上,很多人都害怕这样悬崖的感觉,我却只能坐在这样的悬崖上才能得到一些心安,因为实地上太多的阴谋,太多的算计,太多的命运,只有悬崖给我安全感。因为当一切都逼到眼前的时候,我只要轻轻一跃,跳下这悬崖那么不管再恐怖的阴谋我都不用去害怕,跳下去我将再没有害怕的人和事。承瑾是第一个会害怕我跳下去的人,我永远记得当年他从高高的礁石上把我带回去的情景,他拉着我的手那么紧仿佛生怕我挣开,他的步伐那么坚定,仿佛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令他对我放手,于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我还是跟着他回来了,可是现在他却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他眼中的鄙夷与厌恶远比世上一切阴谋诡计都可怕,几乎可以让我恨不得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消失在他面前,因为我可以容忍任何人的误解折磨轻视,但是却承受不了他一个沉重的眼神,又或许我跳下去之后他会原谅我。尽管是这样,我还是不能跳。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三个月大了,医生说他发育得非常好,只是说现在还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其实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会爱他。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割了手腕,却还是会包扎起来,我原本是想或许等到我终于死了他会内疚,哪怕只要能让他对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一丝的后悔我都愿意去做,但是我不能放弃我的宝贝,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从小我就没有亲人,没有人会对我好,没有人,我终于有宝宝了,宝宝是我的,他一定不会跟承瑾一样离我而去,所以我要包扎好伤口,我要把宝宝生下来
舒宜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许是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很多事她都喜欢这样写下来,然后撕掉或者烧掉,她从来不会让别人发现她的日记本。这一个月里承瑾每天不回来,她便亮着灯一宿一宿的等,等到最后养成了夜里再也睡不着的习惯,睡不着然后就写日记,一宿一宿的写,可是她死也想不到承瑾那样回来了,又这样走了。说了一整个晚上的离婚,醒来后却这样的离开了。
以前舒宜逃避他的时候,承瑾总是用自虐来拉回她,舒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他不要她了,她很痛很痛,痛到无可发泄就只好割自己,一刀一刀的,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痛得不可呼吸了。承瑾不回来她就割手腕,手腕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是这几天割出来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她一直是这样的,身上永远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可她从不让别人知道,只有一个人曾经为了知道她的伤势默默守候在她身边,但是现在这守候的人走了,那么她永远也不会给他守候的机会。按理说来,按舒宜的性格说来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在他第一夜不归家的时候就决绝的离去,让他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她,但是她却没有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不开,不管静云怎么劝,不管割开的伤有多疼,不管夜有多长,她总不肯走。
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那个人已经不要她了,她还不肯走。
承瑾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走,每天晚上看到窗口亮着的灯光都提醒着他,她在上面。他不提出离婚,但也不回家,但是每天都会到窗口下来看她的灯光,哪怕醉得再很,哪怕再晚。每次看到灯光,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了解,为什么不提出离婚,明明恨不得要掐死她,却在看到她的泪水还会心软;一个月不回家明明是想让她自己先走掉,但是却每天都会跑来看她窗口亮着的灯光,看到灯光心里就落地了,她并没有跑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
赵承瑾,赵承瑾你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