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显说她病了,还特地连大夫都请了过来,她也就从善如流的‘病了’。一个上午,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单是赵氏就遣人来了好几趟。如果她正管着家,太太病了,自然要在床前亲侍汤药。
张宪薇却不要她过来,“跟你们奶奶说,我这里有人侍候,那些端汤端药的小事也不是她做的。只要她把家管好了,把老爷、少爷们给侍候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了。”
那个丫头去了,中午时赵氏还是来了,说是亲自下厨熬了粥,做了小菜。
张宪薇半倚在床头,本来没病,现在却觉得病一病也不是坏事。赵氏把粥、菜都放到小几上,端到她的床前。“娘,多少吃一些,身上才有劲。想是最近秋老虎弄得人太燥热了,这绿豆百合粥熬了一上午,现在喝着正好。”
她既然这样说,张宪薇就给她一个面子,就着小菜痛快的喝了两小碗粥。赵氏笑眯了眼,松了口气说:“太太吃得香就行,这身上很快就好了。”
朱锦儿病了几年,要是张宪薇也跟着病了,赵氏就该去上吊了。她管着家,长辈却一个接一个的病了,怎么说都要担上一份责任的。赵氏本来也小心谨慎,对着朱锦儿和张宪薇,轻了谁、重了谁都是她的错,就是一边齐也不好。
看她的神色,嫁进来不过四年,看着却像老了十岁。眉目间少女的无忧无虑都不见了,只剩下为人妇、为人媳的沉重和不安。
张宪薇的心里想到李克,虽然能对他狠得下心,可想起也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长到这么大,小时候她也亲手给他做过几件衣服,也被老太太教着喊她‘太太’,那童声童语犹在耳际……
“你也要保重自己……”她握着赵氏的手叹气,“我知道家里的事情多,你又年轻,就是一时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也别太逼着自己了。人都是慢慢才能把事情做好的。”
她感同身受,把对李克的不忍加到赵氏身上,几句话就说得赵氏红了眼眶。
以前赵氏在她这里掉泪,也是扬着脸不怕人看。如今她再掉泪,却是偏过脸偷偷擦干。
张宪薇都明白。以前敢让人看,是觉得自己有底气。现在要自己撑起自己了,反倒不愿意让人看了。
赵氏不敢久坐,她那里离不了人。临走前对她说:“贞儿那里我也让人送了饭菜,她和大堂哥兄弟两个都交给我了,等娘好起来再看,保证一两肉都不会掉。”
她还有力气打趣,可见现在有什么委屈是都压在心底了,露在外头的永远是一副笑脸。张宪薇配合她也笑了两声,“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良缘送走赵氏,回来说:“大奶奶一路拉着我走到外面,细细交待太太这里吃的喝的用的,我看大奶奶倒是个有良心的。”
张宪薇嗯了一声,等良缘出去后,她喃喃道:“……女人都是有良心的,男人呢?”
贞儿不知道她病了的事,下午回来跑进屋,她也已经起来了。小姑娘吓得白了脸,扑进来谁都没看就抱住她喊:“娘,你怎么了?”
张宪薇把她抱到怀里,“娘好好的,没怎么。”
跟在她后面的是李南,小男孩进来后站在离母女两个一步远的地方,渴望的看着却不靠近。
张宪薇放下贞儿,把李南也拉过来抱在怀里,搂着他轻声道:“南儿也担心大伯母吗?”
李南不吭声,两只小手悄悄抱住她,越抓越紧,小脸死活埋到她怀里,怎么都不肯抬起来。她伸手一摸,一手都是泪。
张宪薇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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