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颇显萧条的官道之上,一辆大马车在四匹骏马的拉动下,缓缓朝北驶去。
车内,一侧是平躺着未醒的白梨,另一侧则是一身米白色绸缎的叶眠棉跟一身淡青色的林萍。
林萍双眼被一条粉色丝带蒙起来了,她脸上是不安与痛苦,时不时流下泪水来。
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林萍的手,那温暖的手掌让林萍那难受的心变得稍安起来。叶眠棉看着重伤昏迷的白梨,再转头看看双目失明的林萍,一向活泼的她居然也脸色暗沉了下来。
“阿萍妹妹,你不要担心,去了我家,我会请我们那儿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眼睛的,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叶眠棉如是说道。
林萍只是木然点点头,然后问道:“白姐姐怎么样了?”
这已经是林萍第五次问白梨的状况了。
叶眠棉沉默了,林萍看不见,但她能听见叶眠棉那轻微的叹息之声。
“都是我拖累了她……”林萍自责不已。
“不关你的事,阿萍,那个什么左封显本就是冲董昭他俩去的,好在左封显已经被董昭给杀了。”叶眠棉又是一声叹息。
自昨夜之后,水得清报信来,慌的叶眠棉跟叶空赶忙跑到临溪村,两人见此情形也是大为吃惊,三人两伤一失明,好在是董昭昨夜及时赶到,拼死杀了左封显,而水得清也救下了林萍,这才让人稍稍心安下来。
当叶眠棉看见院子里那一片狼藉,跟董昭一身的伤时,她也心惊不已,昨夜这两人厮杀到底惨烈到了何等地步?
青莲山上是没办法给两个女人养伤的,而林萍家也不安全了,因为还有个韩延钊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趟,所以,一番商量之下,叶眠棉主动出面,提出让白梨林萍去她家养伤治疗。
叶眠棉的理由相当硬,我叶家家大业大,家里仆人丫鬟无数,我爹跟我叔都是化境高手,何况家丁都有一堆,韩延钊是不可能来找麻烦的。而董昭则留在青莲山,处理汪澄的后事,待一两日间武林群侠都会到青莲山吊唁汪澄,青莲山不可以没有他在。
没办法,有家眷就有顾忌,时下也想不出比叶眠棉这个提议更好的法子了,只是,董昭又要欠人情了。
欠了慕容幽兰的人情,又要欠叶眠棉的人情,果然董昭这桃花眼不是白长的,这桃花债也不是一般的多……
马车继续向北,车轮碾压着雨后的官道,留下了深深的辙痕。车内的叶眠棉握住林萍的手,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她对林萍是有好感的,林萍年纪比她小,她俨然将林萍当成了自家妹妹。
董昭在吴非跟风遥的帮助下,最终回到了青莲山,而左封显的脑袋也被提了上来,当杨玉真看到这一切时,也是大惊不已,董昭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吗?左封显可是当初江湖第一杀手啊……
“昭儿,你的伤没事吧?”杨玉真关心道,他现在是相当担心。
“没事……”董昭淡淡答道。
他抬头,望着北方,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但他强自镇定下来,开始打坐调息,如今,他已学会《太乙经》的入门篇,太乙心经。
他一边用道源呼吸,一边练太乙心经,随着功力运转,身上渐渐似有白雾生起,看的一旁的钟离观弟子们心惊不已,董昭如今早已远远冲到了他们前面,拉开了距离。
而此刻,身在青羽帮的韩延钊,迟迟未得到左封显的消息,一时起了疑心,后派人去探时,帮众回报,左封显被董昭杀了,人头都被提上了青莲山。
韩延钊心知大事难成,于是找了个由头,趁夜离开了青羽帮,去找唐桡了。
与此同时,快马回到洛阳的龙骁,大踏步走进了金鲤堂内,当即冷着个脸找来罗震,钟凭,游宗旭三大高手,唤到面前。三人脸色阴晴不定,帮主这是怎么了?
“罗震!”龙骁沉声问道。
“帮主有何吩咐?”罗震连忙拱手低头。
“我师伯处,可有发现可疑人踪迹?”龙骁抬了下眼皮看着他,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这……禀帮主,自您从辜前辈处回来,吩咐我等之后,我等从未懈怠,在王屋山附近皆放下眼线,但自始至终都未发现可疑之人的踪迹。”罗震回答道。
龙骁闻言,一时陷入了沉思,难道唐桡没有去找辜仲元?可唐桡已经在洛阳杀了人,没有理由不去找辜仲元见面的啊?龙骁再次看向了钟凭。
钟凭道:“帮主,自唐桡在洛河街口杀人之后,属下派人一路追踪,可是……”
“可是没追到是吗?”龙骁逼问道。
“是……”钟凭低声道。
龙骁转头看向了游宗旭。
“帮主,山西方面的消息,伊宁已经到了府州了,恐怕不日就要南下,直奔洛阳而来!”游宗旭忧心忡忡说道。
龙骁再次陷入了沉思,眉毛紧皱,这下麻烦大了……
金鲤堂内宅一座阁楼之内,龙颉一脸愤怒的看着身边那个带着黑帽的小厮,戴着手套的手不停捏着拳头,又松开,说道:“赶紧给我解毒!”
黑帽小厮轻笑一声:“不急不急,这不还没发作吗。”
“唐桡,你到底想怎么样?”龙颉大怒道。
“想怎么样?你们联手把我卖了,难道还想过好日子吗?”唐桡冷冷道。
“你!”龙颉咬牙。
唐桡忽然脸色一变,一手探出,一把就掐住了龙颉的脖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龙颉脸色大变!
“跟我说话态度放好点,不要在那里咬牙切齿!”唐桡将脸贴近龙颉,眯了眯那双倒三角眼,“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老实点!”
“砰!”龙颉被不轻不重的砸在椅子上,不由伸手捂住脖子,喘起粗气,再看唐桡时,露出了畏惧之色。
“父亲,父亲!”龙骁的声音响起,唐桡眯着眼,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退了下去。
龙骁大踏步走上楼,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龙颉。
“什么事?”龙颉稍稍别过脸,似乎不太想去看龙骁。
“您有没有唐桡的消息?”龙骁大大方方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问道。
“没有!”龙颉毫不犹豫道。
龙骁闻言,低下头,恰好看见龙颉那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不自然的安放着,心头一疑,问道:“父亲何故戴起了手套?”
龙颉道:“天冷,故而戴着。”
龙骁道:“这样吗?可父亲平时再冷也不戴的啊?再说,天冷,难道下人们不会备炭火吗?”
“人老了啊……炭火一烤,又干又裂,还是戴上手套好。”龙颉强行解释道。
龙骁不再去问,想起唐桡,他再次紧了紧眉头,也许只要把这人抓出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吧……可是,唐桡在哪呢?除了师伯,还有几人见过唐桡?
对了,如果带个画师,让师伯描述,画下唐桡的真容,不就好找了吗?
想到这里,龙骁起身道:“父亲,我去一趟师伯家里。”
“去吧。”龙颉丝毫没问为什么。
龙骁也没多想,直接踏步下了楼,骑上马直奔王屋山下而去!
而此时的王屋山下,辜仲元家里,只剩他一人,他又打发走了辜松墨跟身边的仆人,独自一人进了一间密室里。
辜仲元盘坐于地,凝心定神后,开始双手画圆,然后于胸前结印,随着真元被引出,覆盖于体表,他一头白发肉眼可见化为了青丝,甚至连皱纹都开始淡化,而他两臂枯槁般的肌肉也如同注水了一般鼓起,不多时,一个白发的老叟就变成了一个精悍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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