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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若失,古宁关将腹背受敌,整个山西,大局便会失控!”度然提高了声音。
苏博闻言冷汗直冒,若不是度然这么一分析,恐怕他至今都以为大局在握……这头老狼,果然难缠至极!
沉吟半晌后,苏博对度然道:“大师,你先去给董昭跟顾家兄弟看看伤情,我升帐下达军令!”度然点头,今日哨骑几乎全军覆没的事情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转身,连忙朝董昭几个养伤的房内走去。
不一会,将军府的大堂内,一众将军都齐聚在此,苏博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昝敏在我们面前摆空城计,度然大师打探清楚了,四十里外的黄羊谷内,鞑靼人不超过一万人,很明显,昝敏另有所图。”
梁铁道:“苏帅,我们该当如何?”
苏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意,今夜便集结关内的三万五千精锐,四更发兵,待天明前便直扑黄羊谷!先灭掉这一万鞑子!”
“万一这是昝敏之计……”梁铁嘀咕道。
“不会是计,昝敏如今不在黄羊谷,那么只会在凉城跟破虏口附近,本帅得星夜赶回大同府,此处就交给你梁铁跟张珩了!”苏博斩钉截铁道。
“是……”
苏博见梁铁回答的声音不大,便厉声道:“梁铁,你若是畏战,你这步军都督就别当了,换人好了!”
梁铁慌忙躬身:“末将岂敢不效命!”
苏博道:“快去准备,速速发兵,另外,本帅会让汪真人随你一起前去,提防鞑靼高手!”
梁铁闻言一喜,劲头上来,高声道:“末将定不负苏帅所托,明日便荡平黄羊谷!”
苏博一番调兵遣将完毕后,便带上了度然刘棠以及一干亲兵,星夜奔回大同而去!
三更时分,董昭闻得府外号鼓响,自睡梦中惊起,不见了身边的白梨,他一时慌了神,想起床,但翻身之后却一下扑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要爬起来,这时,一个端着药碗的侍卫闻得声音,连忙赶来将他扶上床。
“我娘子呢?”董昭问道。
“董夫人穿上盔甲走了……”
“什么?”
四更时分,大军集结完毕,临行前,汪澄看见穿着一身银白鱼鳞甲的白梨,混在张珩的亲军之中,连忙问道:“孙媳妇,你怎也去?”
“我……我不想拖昭哥的后腿,既然他要上战场,我也要上!”白梨坚决道。
“你该留下来照顾他的啊……”
“我们家没一个省事的,前辈您别劝了,这一仗,我得打不可!”白梨目光坚定的很。
汪澄无语,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白梨这是想先稳固她的正妻地位呢……这女人啊……
随着梁铁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整齐的甲胄铿锵声,皮靴踏步的震地声,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三万多人,在黑夜之中,人衔枚,马裹蹄,朝着黄羊谷进发而去!
不多时,雪花,自天空中降落了下来,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马成,你率三千人绕到黄羊谷后边去,堵住鞑子去路!龚庆,闫池你们各领千余强弩手抢占黄羊谷两侧山头!焦泽,你率兵三千在谷口防备以及接应!张珩,剩下的人,由你指挥,冲进谷内,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梁铁的军令很快便发了下去!
拂晓时分,大战爆发!
留在此处的主帅撒别离与副帅南里仆大惊,闻得对面来攻,当即披上皮甲狐裘,出帐查看。天上的雪花如棉絮一般,无声的飘落了下来,落在了两人头顶。
“不可能!昨日南人的哨骑都未到达过黄羊谷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虚实?”南里仆道。
撒别离道:“昨日剿杀南人斥候的时候,你们可曾见过那个老和尚?”
南里仆大惊:“难道是这个和尚打探的我们虚实吗?我们的人竟然没发现他!”
撒别离一把揪住一个慌慌张张过路的鞑靼兵,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数不清啊,一眼快看不到头,起码几万人!都开始包围谷外了!”鞑靼兵战战兢兢回答。
“几万人……”撒别离喃喃,随后下令:“撤!这是古宁关内梁铁的主力跟保安军主力都来了,我们往西撤!”
南里仆咬牙道:“我去杀了梁铁!”
“糊涂,陷入万军之中,你以为你杀的出来吗?太师都办不到的事,你以为你能办到,南里仆?”撒别离喝道。
“那就撤!”南里仆很憋屈的吼了出来!
天明时分,雪花越来越大,战事也已经开始白热化!
“给我往里冲!宰了这帮草原上的野狗!”梁铁满脸通红,厉声吼道,在他身前身后,茫茫多的甲士排成阵型,整齐划一的朝那并不宽敞的谷口推去。
很快,密密麻麻的甲士们自谷口往谷内冲了进去,起码进去了上万人!而战阵最前沿的地方,白梨汪澄吴非已经与鞑靼人杀成了一片!
“噗!”白梨一枪洞穿一个鞑靼兵,随后一抽枪杆,复杀向下一个,她骑在马上,左挑右刺,连杀掉五六个兵后,终于是引起了鞑靼人的注意,随后一个精壮的秃头汉子骑着一匹大马,抡起狼牙棒狠狠朝她砸来!
“锵!”白梨架住那根狼牙棒,但这人力气可不小,作为一流高手的白梨居然双臂被压的开始下沉,腰也开始往后弯,她一咬牙,抬脚一蹬,“梆”的一下,终于是一脚踢开这根狼牙棒,然后横枪一扫,那汉子也灵敏,一仰脖子避开枪尖,复抡起狼牙棒就朝着白梨的腰身扫来!
白梨大惊,慌忙腰一扭,一个翻身,脱离马鞍而起,狼牙棒在她身下扫过,惊出她一身冷汗,她不敢大意,趁着翻身之际,再一枪捅出,那人也避开了枪尖,白梨翻身落在马鞍之上,举枪便砸向了那人!
“呀!”白梨大喝一声,枪刃砸在狼牙棒上,溅出火花,然后她枪一滑,枪刃扫向那人握棒的手指,那人瞳孔一缩,先松右手,再松左手,两手交错,避开枪刃,再接起狼牙棒来,朝着白梨的枪刃就是一拍!
白梨被这一拍震得手臂都发麻,那汉子狞笑一声,用口齿不清的汉话说道:“原来是个娘们……”
那鞑靼人狞笑之后,凶光一现,一棒猛然横扫,“砰”的一下砸在了白梨的马脖子之上!白梨坐骑一声哀嚎,被那狼牙棒打翻,将白梨自马上掀了下来!
“孙媳妇!”余光瞟来的汪澄大惊,连忙一跃过来,双掌夺过一条枪,左右横扫,将前来阻拦的鞑靼人扫落马下,然后举起长枪,照着这边正要下毒手的鞑靼汉子劈头就是一枪!
那鞑靼汉子大惊,但躲避已经来不及,那枪尖劲气缠绕,这老头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他只得咬牙,举起狼牙棒一挺!
“咔嚓!”“噗!”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那汉子狼牙棒被劈断,连带着自额头到咽喉,也被那一枪劈开,红白之物溅出,死于非命。
汪澄扫开杂兵,自地上扶起白梨,不满道:“都说了让你待家里,你非要上战场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白梨道:“没事的,前辈,别人可以上战场,我也可以!”
汪澄立马大喊:“吴非,过来,护着你弟妹!”穿着小兵盔甲的吴非听到之后很快便汇合了过来。
谷内已经乱战成了一团,杀声震天,不仅如此,攻山的强弩手也屡屡得手,将山坡上的鞑靼人射翻,战局开始朝着有利的方向进展。而撒别离本来已经率人往西北角小道口突围,但那小道后被马成的人占据险要处堵住,撒别离损失不少人后仍然打不过去,遂折返了回来,将目光盯上了北边山坡,那里还未被完全攻占。
“南里仆,掩护俺们从北侧撤离!”撒别离喊道。
南里仆闻言,喝道:“你先走,我杀掉对面将官,再来与你汇合!”
“俺先撤了,你小心!”撒别离说完,带着穆追朝北边山坡攀上,准备逃跑。
保安军指挥使张珩见撒别离带人攀山而上,准备逃,哪里肯放过,当即率人就追!但正在此时,张珩忽然大叫一声,中箭落马,军士大惊,赶忙去救张珩,不料却见不远处一个满面虬髯的高大鞑靼将军撇了弓,手持一杆大戟,左冲右突,朝着落马的张珩杀了过来,那人气势雄浑,力大无穷,杀得周围一众军士难以靠近他一丈之内,大戟之下,几无三合之敌。
眼看那人越杀越近,张珩的亲军死死挡在那人面前,强弩齐发,这才迟滞住了那人脚步。汪澄一眼望见,见是个高手,不由热血沸腾,当即大喝一声,如雷鸣般震响,然后抄起一杆长枪,一掠而起,朝着那人一枪砸去!
“乒!”枪与戟撞在一起,气劲翻飞,绞的周围雪花粉碎,震得周围鞑靼人,汉人不约而同后退开来。南里仆大惊,苏博手下,除了那个和尚外,居然还有个虚境高手?
“哈!”南里仆一把磕开汪澄手中枪,汪澄一个倒仰翻,然后再次一枪戳来,南里仆再次架住,不料汪澄突然一脚打在了南里仆的马头之上!
“砰!”马可躲不开汪澄这一脚,当即嘶鸣一声,口鼻喷血,就要翻倒在地,南里仆大怒,一跃而起,跟汪澄恶斗了起来!
“师叔祖!”吴非大喊,他非常担心汪澄。
“老夫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鞑子高手,你们速速扫清残敌!”汪澄大声喊道。
“锵锵锵锵!”枪与戟再次交戈,在战场之中竟然扫出了好几丈的空白,无人敢近。
天空中,雪仍然在下,而大地上血仍然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