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度然气呼呼道。
沈青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印象中的大师。
汪澄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这秃驴一别这么多年,已然没了初心,当初跟老夫还称兄道弟,如今老夫问你要点钱你就来薅头发,你看看老夫这头发还剩几根啊,我不要见人的啊?不给钱也就算了,还打人,你还有没有良心?”汪澄撇过头,一脸闷气。
沈青摇摇头,准备走人了,这两人她可看出来了,想是伊宁不在,来讹她了。
眼看沈青掉头就走,两人慌了,一左一右同时拉住她的胳膊,说道:“沈施主,你别走啊?”
沈青无奈道:“两位老前辈,你们到底想干嘛?”
汪澄有些不好意思道:“沈青啊,你是伊宁家里最懂事的那个,你看,老夫,啊不,贫道我呢,钟离观变成了那样子,一直没钱修,伊宁呢,对我又有大恩,我不好意思找她开口……”
沈青所料不错,这汪澄果然是把念头打到她身上了,她当即双手环胸,没好气道:“汪前辈,原来您是搁这找我要钱来了?您多大我多大,您好意思吗?”
度然道:“哎呀,你就看在他要死的份上,给个几万两打发他算了……”
“你才要死!”汪澄狠狠瞪了度然一眼。
“什么要死?”沈青指着汪澄,脸偏向度然问道:“他要死?”
“对啊,他有两个遗愿,其一是灭了阳宗余孽,其二是振兴钟离观,如今阳宗余孽是不知躲哪里去了,他最多半年光景好活了,看来是见不到那一天了。这其二吗,他把《太乙经》给了董昭,把振兴钟离的任务交给了那孩子。如今,他就想在这半年之期内把钟离观建好,当然不用建到原来那样子,但是没钱……”度然口若悬河说了一堆,沈青总算是听明白了。
两人眼巴巴看着沈青,沈青却对着度然喝道:“老和尚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倒是出手救啊!”
“他五脏已衰,六腑已竭,我是神仙啊?”度然嚷嚷道。
“那你就给他五千两,打发他好了。”沈青依然抱着膀子。
“那是伊施主给我的,我怎能拿去送人,辜负伊施主的一片心意……”度然眼光躲闪道。
“汪前辈!”沈青喊了一句。
汪澄抬头,“嗯?”
“把这老和尚的胡子给他薅光光!您若是薅光了,我给您一万两,若是还剩半根,一个子都没有!”沈青说完掉头就要走,然后又同时被两个老家伙拉住胳膊……
“沈施主,伊施主这般大气,你这也太抠门了……”度然又嘟囔道,丝毫不在意什么大师的面子。
“青娘啊,我若是薅光他胡子,他就会拔光我头发,那我不也成秃驴了……”汪澄一脸讨好之色。
“青风,给我拿样东西来!”沈青朝门口喊道。
“青姐要什么东西?”小沙弥青风一脸认真的问道。
“把你小兰姐的扫帚给我拿来!”沈青一脸冷漠。
“啊?”
“啊什么啊?你青姐叫你去拿,你还不赶紧去……去睡觉!”度然一脸不自然骂道。
汪澄连忙道:“青风小秃驴,啊不,小和尚,你去睡觉,这里不关你的事……”
“那参茶呢?”老实的小沙弥还记着参茶呢。
“端来我喝!”沈青开口道。
汪澄:“那不是给我的吗……”
“哼!”沈青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莫名其妙的,三个人沉默了下来,都坐在那里不说话,唯有茶几上一壶热腾腾的参茶在那里冒着热气。
良久,沈青端起茶壶,给汪澄倒了一杯,开口道:“汪前辈,要不先别回青莲山了,先在京城这边养着吧,或许,这样还还能活的久些。”
汪澄长叹一口气,说道:“养什么啊……都古稀之年了,就指望着余生能做点有用的事,为那些个后辈谋点福罢了。”
沈青念道:“董昭是个好孩子,他早晚会成长到别人遥不可及的地步,您放心吧。”
汪澄笑笑:“我放心。”
度然道:“本以为去年这天下就够难的了,没想到今年也不太平,开春昝敏就在山西挑衅,春末扬州事变,至夏江南遭灾,秋后北境又大战,今年真是……”
汪澄开口问道:“北境大战?昝敏又来了?”
沈青点头道:“是的,他就是来报复的,因为褚英无能,害的宁化军损失惨重,我闻得消息都提心吊胆,还好王将军,顾家兄弟都还活着回来了……”沈青捏了捏拳头。
度然道:“那你岂不是又要回府州?闲园就剩下徐治那老头?”
沈青点头:“没办法……”
“若要对付昝敏这头老狼,还得是伊宁这丫头啊……”度然叹道。
汪澄道:“伊宁天南地北跑,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我们的敌人太多了,这担子都压在这两姐弟身上,也不知他们扛不扛得住……”
度然道:“我们这些老骨头得帮他们一把,沈施主,我与你一道去府州。”
“昝敏都撤了,你还去作甚?”汪澄道。
度然反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汪澄道:“十月十五,张青玄出关,届时他正一门要开武林大会,会邀请天下武林高手参加,到时候各大名门正派都会去……”
“你要去参加张青玄的武林大会?为了你钟离观?”度然问道。
“不错,我一定会去,而且,董昭应该也会去!”汪澄道。
这时,沈青看向度然:“老和尚你不去吗?你那山门,目前可是没有虚境高手坐镇啊……”
“贫僧……嗯,老衲……我得想想啊……”度然神色颇显踌躇。
“你爱去不去!你们那帮秃驴,也没几个好东西……”
“你家牛鼻子已经没剩几个东西了!”
“好了别吵!”沈青打断道:“汪前辈你还要不要钱?”
“要。”
沈青抬手从腰间掏出一张万两银票,扔给汪澄,看的度然两眼直冒光,就欲伸手去抢,被汪澄一把打开手,说道:“老秃驴,什么臭德行……”
山西雁门县,飞狐庄内。
辛吉一身麻衣,面容憔悴,仿佛更老了,他此刻正看着眼前的大儿子辛元甫给他递来的书信,看完之后,他冷冷一眯眼,然后将信随手一扔。
“武林大会……边关在血战,他张青玄还开武林大会!开他妈个头!”辛吉怒吼道。
辛元甫不敢做声。
辛吉继续怒吼:“什么狗屁中原第一名门,杀鞑子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百姓遭灾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一天到晚就知道躲在山上闭关闭关,还自诩第一名门,他算个屁!”
“父亲……”辛元甫小声开口。
“你给老子闭嘴!”辛吉一手指着辛元甫,“你少跟那辜松墨,许敬宗,张墨轩来往,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自诩大侠?这就是几坨狗屎!你听明白了没?”
“父亲,孩儿知道弟弟的死让您难过,可我也难过啊……您消消气,别伤了身子……”辛元甫道。
“我问你听明白了没?”辛吉仍然盯着辛元甫。
“孩儿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来往?这武林之中,不跟他们来往,难道跟清源教之流的来往?”辛元甫抬头道。
“你该跟叶空,曹贞,龙骁,这些人来往!”
“是不是还有那伊宁?”辛元甫问道,脸上颇有些阴厉之色。
“当然,你如能入得了她的眼,你老子我给你敬酒!”辛吉道。
“呵……若不是她今年春放走了昝敏,怎么会酿成这等大祸?秋后昝敏犯境时她又在哪?我为什么要与她来往?”辛元甫大为不满,而且在辛吉面前毫不掩饰道。
“你把这个怪到她头上?”辛吉有些惊讶。
“难道不该怪她么?若不是她春天放走了昝敏……”
“啪!”辛吉毫不犹豫的狠狠一巴掌将辛元甫扇倒在地,扇的他脸上掌印鲜红,嘴角溢血。辛元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质问道:“爹,为何打我?”
“老子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生出你这种是非不分的东西来!”辛吉手指着辛元甫,指尖颤抖道:“若不是她,你老子春天就死在了五台山上,你也活不到现在!她已经给我们争取了大半年在边境布防的时间,她又不是朝廷的元帅,她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山西?当初若是非要跟昝敏打个你死我活,整个五台山的人估计都会给他陪葬,你这小王八蛋,活了四五十岁,居然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真让我失望……”
“爹……”
“我不是你爹,我没你这种不知恩义廉耻的儿子,有你这样的蠢货,我辛吉当不得这山西大侠之名!”
辛元甫捂着脸,并无多少忏悔,反而露出委屈之色……
可人性哪能轻易改变呢?
回首萧瑟处,又见风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