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罗飞羽头脑清明了一些。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萨尔浒,昨夜至今的一场大战,后金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军主力,击溃朝廷的右路大军,而后迅速移师北上,迎击其他各路大军。
留在这里的后金士兵,没有什么人,只是在清扫战场而已。
可是后金士兵再少,也是如狼似虎的五个,身穿皮甲,手持刀枪。而他们这边,只是六个待死的俘虏而已。
不!我不能死!罗飞羽深吸一口气,脑袋再次清明了一些,有个声音在同他的脑海中响起。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长呼,瘫软的身体里,一丝丝一缕缕的力量冒出来,在四肢百骸间流转凝聚。
呔!
吐气大喝声中,长刀斩进皮肉,发出嘶拉的声音,斩断颈椎骨的喀喇声,然后是风吹起的嘶嘶声。
那不是风声!
而是颈脖间的热血冲涌出来,喷洒在空中,发出来的嘶嘶声。
咚的一声响,头颅落地,在雪地上滚动起来。
这些细微的声音,罗飞羽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声音,都未能搅扰到他的平静。他正在努力凝聚着一切力量。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信念,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死!不能死!
后金士兵得意的笑声响起,充满了对明军的蔑视。
其中夹杂着呜咽的哭声,是从罗飞羽右手边传来的。
还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干咽口水的声音。这是从左手边传来的。
罗飞羽排在右手边的第三个,左手边的第四个。后金士兵杀了右手边这个呜咽哭泣的年轻人,就轮到他了。
“不要哭!”有个声音悲愤地喊道,“男子汉,大丈夫,头掉了,也就碗口大的一个疤!”
话音未落,他就被后金士兵的一声怒吼给打断,然后砰的一声,他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男子汉,大丈夫?”后金士兵用着生硬的声音说道,“明军都死光了!八旗子弟的铁蹄,就要踏进关内,踏平中原!你们的男子汉大丈夫呢,在哪里?”
这个人不是像罗飞羽一样的普通士兵,而是军中的军官。他倒是硬气,被后金士兵如此脚踹,他却一声不吭,躺在地上硬抗着。
罗飞羽没有睁眼,没有转头。
这样就很好,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越多,他就能凝聚起更多的力量,奋起反击。
他是被后金士兵拖过来的,只是没死而已,这个样子,后金士兵根本没有绑上他的双手,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此刻他就像是垂死之人一样,跪在地上,全身软塌塌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随时就可能这么往前一扑,倒地身亡。
没有人认为他能有所作为。
长刀扬起,落下,嘶嘶风声响起,呜咽哭泣声立止,人头落地。
后金士兵得意的笑声更大了,笑话这些明军士兵只能像一条狗那样,等待着他们的宰杀。
脚步声响起,是朝着罗飞羽走来的,带着嘿嘿嘿的狞笑声。脚步声停止的时候,罗飞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在对方深吸一口气,双手举刀时,罗飞羽也是深吸一口气,双眼睁开一条缝,微微转头。
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后金士兵站在他的身侧,高高举起长刀,就欲劈下。
其他的后金士兵神情放松,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了!罗飞羽猛然从地上弹起,整个人如一磅重锤,狠狠地撞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后金士兵胸腹间最为柔软脆弱的地方,被罗飞羽肩膀狠狠撞中,整个人身子一弓,往后踉跄倒退。
可他的确是悍勇,遭此突如其来的重创,他竟然还是怒喝一声,双手握刀,一刀劈下。
可是罗飞羽此时在他的怀中,左手一探,抽出他腰间的短刀,顺手一捅。
噗嗤一声,短刀擦着皮甲的边缘,刺进后金士兵的腰间,直至没柄。
后金士兵惨叫一声,踉跄后退,长刀顺势在罗飞羽的身上掠过,划出一道伤口。
罗飞羽身上满是伤口,此刻再添加一道,也没有什么大碍。他没有再给这个后金士兵机会,双脚用力,继续顶着他往后退,左手握住短刀刀柄,狠狠一拧,短刀刀刃在血肉里狠狠一搅,扩大创口。
后金士兵长声惨叫,双脚一软,往后倒地。罗飞羽也跟着扑到他的身上,顺势抽出短刀,交至右手,往右一挥。
刀刃划过后金士兵的颈脖,嘶嘶的风声,就在罗飞羽的耳边响起,鲜血喷溅而出,在空中如一道鲜红的喷泉,在夕阳的映照下,分外艳丽。
噗嗤一声,罗飞羽右手再一反转,短刀刺进后金士兵的咽喉,惨叫声嘎然而止。
如此异变陡生,其他后金士兵怒吼着,往这里冲了过来。罗飞羽捡起长刀,奋力站起身来,可是却双膝一软,全靠长刀撑地,他才没有再次倒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如火在烧一般,浑身火热,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