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来,还请见谅。”
怀恩没有力气站起来,便靠在床上拱手点头道:“辛大夫您客气了,是我二人之幸,得神医收留,不胜感激。”
“你俩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来来回回的,不嫌麻烦啊。”洛洛夹在两人中间,看着他们两人一个致谢一个拱手,客气来客气去,实在是看着麻烦。
“洛洛,注意点!”怀恩立马严肃呵斥洛洛,又向辛南月赔礼道:“小徒随意惯了,不懂规矩,又生性鲁莽,辛大夫还请多见谅,若有得罪骚扰请勿责怪。”
“哈哈,没有的事,洛洛姑娘性情豪爽,倒是很合我的眼缘,有点像我们南疆姑娘那般洒脱随性。”辛南月笑了起来,其实他的脸笑了也看不出来,满脸伤痕纵横沟壑,扯起笑来看着竟还有些骇人。
但是无论是洛洛,还是怀恩,他们从来都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所以无论是洛洛在街上第一次见辛南月,还是现在怀恩见到辛南月,他们都似乎无视辛南月的容貌,既没有鄙夷害怕,也没有怜悯同情,就像是看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这让辛南月无比感动,毕竟他毁容之后,大多数人都害怕看他的脸,见者无不惊恐,或者那种怜悯同情的目光,也让他感觉备受伤害。而这样的平等的直视,让他才感觉到真正的温暖,让他忽然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常人,不必为自己的面容而自卑难过。
“对了,辛大夫,你不是说那个乌头草得三日才能用吗?现在给我师父服什么药呢?”洛洛上前来接过药碗闻了闻,没有一般的中药味,反而是一种清澈的花草香。
“这是冰莲,比不得天山雪莲珍贵,但是却是温补的良药,冰莲清火降燥,清热解毒,药性又十分温和,本来也是为小郡主找了一些,但是小郡主的身子不大适合这些冰莲,再加上现在有了天山雪莲,雪莲与冰莲本身又相克,所以也不能再用了,我就干脆熬了药,给你师父用,虽然这个冰莲不能解毒,但是对他还是有益的。”辛南月细心解释。
洛洛点点头,便喂师父喝完药。她发现这个辛南月其实是非常温柔的一个人,从不生气着急,而且待人又真诚和善,他丑陋的面容之上那双温柔的眼睛,洛洛相信眼睛是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心的,拥有这么一双温柔双眼的人,也必定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洛洛开始犯愁了,她该怎么开口萧美儿的事情呢?
“辛大夫是南疆人?”怀恩忽然问道。
“对,出来几十年了,都快忘了。”辛南月的眼睛有点哀伤。
“曾经南疆有一位神医名动天下,人称妙手阎王敌,请问是您的?”怀恩又接着问。
“妙手阎王敌,真名叫做阎开之,正是家师。我跟随师父学习,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学完师父的全部本领,因为一些事情,我就离开了南疆,到后来我才知道师父已经仙逝。如果家师在的话,相信先生的病一定能看的好的。”辛南月说道,语气中还是淡淡的哀伤。
“你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洛洛小心翼翼的问,她听萧美儿说过,当年那个神医妙手阎王敌,因为没能治好她而被她哥哥所杀……
“这个我并不知道,话说记得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年轻气盛,我那时候才刚刚学了皮毛,就自负天赋过人,医过的疑难杂症者没有一千也有百人,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些小名气,人送外号小阎王敌,我便不服,阎王敌就阎王敌,干嘛非要加一个小字。于是我就离开南疆,在江湖四处游历,专挑各种疑难杂症救治,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搏一番名声。后来每回回到南疆,都给师父送去我的各种锦旗牌匾,实际上就是为了炫耀。现在想想,可笑的紧。”
“那然后呢?”洛洛继续摆出听故事的姿态。
“后来我在京城遇到了一个姑娘,我们相爱了,她是西凉人,我跟她讲关于南疆的一切,她说她从来没见过那些,独木成林的榕树,神秘的钟乳石,炫彩的水晶洞,她说她都想看,我便带她回了南疆,师父见我回来也是非常高兴,更见我带了心爱的姑娘回来,更是高兴,我从小无父无母,师父将我养大,待我如亲子,师父便做主帮我和那女子举行了婚礼,我们也在南疆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妻子她离我而去,带着我们的儿子一走了之,我便疯了似的满世界找她,我师父说她背叛全族,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我们全族人,我说什么也不信,我们明明那么幸福,我们还有一个刚满二岁的儿子,儿子才刚会走路。”辛南月越说越伤心,竟然哽咽起来。
洛洛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辛南月,虽然她也不明白辛大夫不是说师父的事吗?怎么说着说着说起自己的往事了。
辛南月喝了一口茶,缓了缓情绪,才继续说道:“我找了她很多年,几乎走遍了九州大陆的每一个地方,知道她是西凉人,去她的家乡也找过她,可是根本找不到她的踪影。后来大徵国统一天下,皇帝招募天下名医为太后娘娘诊治,我这个小阎王敌名声在外,但是那时候的我却遭逢意外,容貌尽毁,多亏相亲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我那时候心灰意冷,本一心求死,所以便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可不知我师父竟然因为宫人寻我不到,便带了我师父回京城。等我得知师父因为我去了京城,我才幡然醒悟,重拾心绪,去往京城寻找师父,可惜等我到时得到的已经是师父的死讯……”
阎王敌不是死在这里?被萧延和亲手所杀吗?洛洛还是充满疑问。
“如果我当时没有逃避,如果当时去京城为太后诊病的是我,那师父也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师父……”辛南月哀伤哽咽,一会后才接着道,“让你们见笑了,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可是每每提起旧事,我心里总是伤心难耐。”
“辛大夫,往事已矣,切勿忧思伤神。”怀恩劝道。
辛南月点点头,又接着道:“后来我悲伤过度又加上极度的自责,但又肩负师父恩德不敢求死,所以索性就回了南疆,继续做起了大夫,治病救人,可能这样才能使我的心获得一点点平静。一直到三年前,我正好去京城行医,西凉王找到我,我见他真诚,便与他回了西凉,一直到现在。”
原来如此。
“当年你是怎么知道你师父的死讯的?是宫里人?”洛洛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