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欣抚摸着一株水仙,他也静静的给水仙花浇着清水。清雅异常的水仙花上,许多的花瓣簇拥着,花颈轻柔,花蕊金黄,就象是一片细碎的黄金屑,闪耀着非常清莹的清澈。啊,这几枚新开的花瓣,多象冬雪那清莹的眼睛,令人不可逼视。
“冬雪——雪,你在哪里呀?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后悔吗?我爱你,我现在真的很爱你,你能听见吗?能听见吗?啊啊,冬雪,你过来,过来看看我吧。如果你能看我一眼,哪怕只一眼,我就是多么高兴啊!”
风柔柔的,幽淡幽淡的花香袭来,何勇欣闻着这熟悉的恬香,奇怪,这香气仿佛在哪里遇见过似的。他仔细的嗅着,好一阵子,他忽然想起,这淡淡的香气多象是冬雪身上的香气,是的,冬雪其实就象水仙花一样清,水仙花一样美。以前,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呢?甚至那香气,何勇欣心中一痛,何苦呢?
那天,就是为了一株水仙花,何勇欣几天都拉长了脸。
冬雪珠泪莹莹,她的话到现在一直响在他的耳边。当时,冬雪闪着她那双十分晶莹清澈的哞子,望着何勇欣的脸,轻轻的说:“勇欣,你看我给你的房间带来了什么?”
何勇欣不在意的说了句:“什么呀,瞧你神秘兮兮的。”
冬雪甜甜的一笑,说:“是一株水仙。”那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就象一阵春风拂过水仙。
何勇欣冷冷一笑,道:“我当是什么呢,半天不就是一株水仙吗?”
冬雪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悲伤:“怎么,你不喜欢吗?”
何勇欣道:“我,我有说过我喜欢吗?”
冬雪目光闪动,有些吃惊道:“可是——可是,几天前,你还向我提起过呀!”
何勇欣有些茫然,喃喃道:“我提起过?”
冬雪幽幽道:“那天,你进门时,我正好念着王沂孙咏水仙的小词《庆宫春》:明月擎金,纤罗飘带,为君起舞回雪。柔影参差,幽芳零乱——还没有念完,就听你说句:这是写什么的?怕你不懂,我当时解释说,这是一首咏水仙的词,明咏水仙,其实借汉喻宋,托物言志,含蓄凄婉。你笑了笑,说,其实水仙本来就很好看,叫谁见了谁都会喜欢。”
何勇欣这才笑道:“哎呀,那不过是随口说的,你就当真了。其实,我最不喜欢房里放花,你瞧,这花盆里的泥土脏兮兮的,哎呀,你居然还把它摆在餐桌上。”何勇欣说着,便把花盆随手搁在了地下。
“勇欣——,冬雪拉长了声音。
怎么?你还想把它放在桌上呀!”何勇欣拉长了脸。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冬雪水般纯净的哞子里有些晶莹的液体在闪动:“为了这株你喜欢的水仙,昨天我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买到了它,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这盆水仙。”
何勇欣冷冷道:“难道放在地上,就不算爱惜?即然这么心疼水仙,你拿回家好啦。”
冬雪眼里的泪珠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再后来,冬雪默默的走了出去。
这片湖水是他们曾经漫步过的。那天,他因一篇论文获奖,倍受领导器重。由于工作上春风得意,这些天他心情特别的好。
“勇欣,今晚去湖边散步,好吗?手机那头传来了冬雪极美丽的清音。”
“好吧,几点?”何勇欣欣然答应。
听到何勇欣这么爽快的答应,冬雪似乎有些吃惊。因为往常,冬雪打来的手机,他是很少陪她一起去的。
“喂——喂,冬雪——,听到手机那边有些沉默,似乎还在考虑,何勇欣先说道:“冬雪,我看这样吧。七点半,我在湖边的西湖月餐馆前等你。”
那是一个银色的夜晚,秋意正深,他们漫步在一条湖水边。湖上泛起了一片迷蒙的白露,就象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悄悄的沾湿了衣裳。
那晚的月色很美丽,也很温柔。数不清的芦苇欣长而柔密的轻轻排在岸边,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就象好多好多闪着亮光的小银币,令人神思无边。此刻,风是清清的,月儿是凉凉的,不知何时,清清凉凉的月亮已无声无息的坠落水中,啊,被湖水洗干净的月亮,有一种惊人的美,就象冬雪美白的脸。奇怪,以前为什么就看不到这种惊人的美丽呢?
何勇欣努力回忆着,那天,冬雪那美丽的眼睛里似乎泛着一层非常美丽的光泽。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冬雪眼中的春光,只为他闪烁,为他潋滟,原来,她爱他,竟是这样的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