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照相?”
陶桃被孩子的这个问题逗乐了,然后看了程季恒一眼,果然,脸色又不好了。
来民政局照相,就意味着女儿要被臭小子骗走了。
程季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非常严肃地回答:“二十八岁之前,你不许来这里照相。”
陶桃:“……”
程季恒重点强调:“来这里照相之前,必须告诉爸爸。爸爸同意了,你才能来,明白了么?”
虽然小奶糕不太明白,但面对着爸爸严肃认真的目光,小奶糕也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程季恒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希望你真的能明白。”
照完结婚照之后,就能去领红本本了。
钢章盖下去的那一刻,陶桃莫名有些感触,心尖微微一颤,有点儿感动,又有点小伤感——她的单身生涯就这么结束了。
随后,她扭头看了一眼程季恒,发现这人眼眸明亮眼底藏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有点想打人,又有点想笑。
拿着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已然是艳阳高照。
天气虽冷,却晴空万里,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明媚,澄清的的阳光为世间万物镀上了一层金粉。
陶桃以为,领完证就直接回家了,然而程季恒却没往家的方向开,直到他上了三环,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的地方,奇怪地问:“你要去哪?”
终于发现了。
程季恒笑着回:“云山。”
陶桃震惊又诧异:“现在?”
程季恒:“对,就现在。”
陶桃气急败坏:“什么东西都没带怎么回去呀?”
要不是因为他正在开车,她一定要揍他。
程季恒不慌不忙:“已经收拾好了,在后备箱里。”
陶桃:“……”
忽然有种不太现实的感觉。
真是猝不及防。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小奶糕的那套莫名失踪的汉服——怪不得今天早上她没找到呢,原来早就被他收进行李箱了。
她无奈地问:“你什么时候收拾的东西?”
程季恒:“昨天晚上。”
“……”
可真是精力旺盛。
她知道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收拾行李的时候绝对不会丢三落四。
但陶桃还是不□□心,毕竟她还没有体验过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
想了想,她问:“你不用去公司了?”
程季恒回道:“我办了休假。”
为了这次的云山之行,他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安排休假,在此之前,他已经四年没有休假了。
陶桃还是无奈:“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程季恒:“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很早之前她就对他说过,想回云山看看。顿了下语气,他很认真地说道,“下午去爬云山吧。”
陶桃一愣,诧异不已地看着自己男人。
上午去云山,下午就要爬云山,仿佛去云山一趟主要是为了爬山。
这么怀念云山么?
程季恒一字一句地回道:“我要把锁重新挂上去!”
语气笃定坚决,甚至都透露出执念了。
陶桃又是无奈又是想笑,同时又有点感动。
四年前,他们在云山结合,又在云山分离。
今天,他们要重新回到云山,去弥补四年前的那份遗憾。
最终,她向这个男人妥协了:“行,下午就去爬云山。”
从东辅到云山,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车开到云山脚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小奶糕早就歪在儿童座椅里睡着了,程季恒喊了她好几遍才把小丫头喊醒。
一家三口在山脚下找了家馆子吃了顿午餐,然后就去爬云山了。
四年没有回来过了,从景区门口朝着云山走的时候,陶桃不禁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寒假来临,云山景区内的游客多了起来,大部分人还是操着一口地道的云山口音。
一切对陶桃来说皆是既熟悉又陌生。
到了山脚下,通往山顶还是只有两条路:石阶或缆车。
陶桃很想爬上去,但还是问了问女儿:“小奶糕,你是想爬山还是坐缆车?”
小奶糕以前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山,所以她很想爬山,但是她又想去坐缆车,于是拧起了小眉毛,陷入了纠结。
这时,爸爸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小奶糕,我们这几天会一直住在这里,过几天还会来爬山,所以你今天可以爬山,下次再坐缆车。”
小奶糕很赞同的爸爸的提议:“好!”
安抚好女儿之后,程季恒看向了陶桃:“我背你。”
他还牢牢地记得,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系结发扣之前,要将老婆背上云山,是云山当地的规矩。
陶桃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很在乎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不过现在她都已经是个三岁小姑娘的妈妈了,这些规矩在她看来也没这么重要了。
更何况,他之前已经背过她两次了。
如果没有带孩子的来的话,再让他背一次也没什么,但是有小奶糕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爸爸只背妈妈不背她,这丫头一定会哭。
而且让这个小丫头一个人爬山她也不放心。
遗憾地叹了口气,她回道:“算了吧,还有小奶糕呢,要看好她。”说着,她牵起了女儿的手。
程季恒只好牵起了女儿的另外一只手,和她们母女一起朝着石阶走了过去。
冬日的山道寒冷枯燥,但即便是这样,来爬山的游客依旧络绎不绝。
爬到半山腰处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坏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往上爬了,刚好旁边有一座凉亭,陶桃和程季恒就带女儿去凉亭休息了。
凉亭旁边还有一座小超市,最后程季恒去了一趟超市,卖了两瓶水和一瓶旺仔牛奶。
超市里有保温柜,这些东西都是热的。
小奶糕穿着一件米色的羽绒服,像是个小面团子似的坐在爸爸的腿上,双手同时抱着旺仔牛奶的瓶子,幸福又开心地用吸管喝牛奶。
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陶桃觉得歇得差不多了,就起身站了起来,先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轻声对他们父女俩说了句:“走吧。”
“行。”程季恒刚要想把小丫头放下去,结果小丫头却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同时开始撒娇:“爸爸,我好累呀,我不想爬了。”
程季恒笑着问:“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让你抱抱我。”小奶糕紧紧地抱着爸爸,继续撒娇,“求求你了嘛,人家真的好累好累呀。”
陶桃知道这丫头是想偷懒了,故意板起了脸:“不可以,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小奶糕噘起了嘴巴,声音小小地说道:“可是人家真的好累呀。”随后她又看向了爸爸,继续撒娇,“爸爸,你抱抱我吧,我最最最爱的就是爸爸!”
程季恒完全无法抵抗女儿的撒娇:“好,爸爸抱你!”
陶桃急了:“山这么陡,你怎么抱她上去,多危险呀?”
程季恒:“没事,可以背着。”说着,他将小丫头放在了地上,然后屈膝蹲在了她面前,“上来,爸爸背你上去。”
“耶!爸爸最好了!”小奶糕超级开心,一下子扑倒了爸爸的后背上,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的脖子。
程季恒笑着将女儿从地上背了起来。
陶桃瞪了他一眼:“你就会惯她!”
程季恒理直气壮:“公主就要惯着,是不是小奶糕?”
小奶糕点头啊点头:“对!”她还笑嘻嘻地看了妈妈一眼,神色中略显得意。
陶桃又是气又想笑,心里还有点不平衡——霸占了我的男人,你还那么得意,你没出生之前,你爸背的是我!
随后,一家三口离开了凉亭,然而在迈出凉亭的那一刻,陶桃忽然顿住了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刚才坐的位置。
不知为何,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曾经经历过。
或许,是在梦里梦到过吧。
她没再多想,只回头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被爸爸背着上山,小奶糕十分惬意,像是个随身播放器一样,欢欢乐乐地唱了一路儿歌,并且每唱完一首,就要问爸爸一句:“爸爸我唱得好听不好听?”
虽然压根听不出来这丫头到底是在唱歌还是在念经,但在程季恒听来,他闺女唱歌就是最好听的,每次都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听,特别好听!”
小奶糕超开心:“那我再给你唱一首好不好?”
程季恒:“好,唱吧。”
每当这个时候,陶桃都不由自主地想离这对父女远一些——完全不在调上的自信歌声和老父亲闭眼吹彩虹屁的样子,多少是有那么一点的丢人了。
到了山顶之后,程季恒将女儿放了下来,随后陶桃和程季恒一人一边牵着女儿的小手,领着她进了云山寺。
月老树一如当年般高大粗壮。
深冬腊月,树干上的枝叶已经落光,却繁华不减,因为上面系满了红色的结发扣,如同开放在枝头的朵朵红梅。
小奶糕瞬间就被震撼到了,瞪大了眼睛看向月老树,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哇!”
陶桃和程季恒全被她逗笑了,随后俩人带着小丫头,去了后方的月老祠。
四年以来,程季恒一直随身带着他们的同心锁,后来陶桃将这把锁做成的项链挂在了女儿的脖子上,再后来程季恒给女儿换了条项链,将这把锁拿了回来。
现在这把小银锁,正放在他的大衣兜里。
来到月老祠中负责制作结发扣的地方他们才被告知现在不能随便挂锁了,因为月老树上挂的锁太多了,需要控制数量,维持稳定,所以在制作结发扣之前,必须要出示结婚证。
程季恒随身带着结婚证,立即就拿了出来,特别的理直气壮。
陶桃原本还觉得这人随身带着结婚证的行为有点魔怔,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人万能的,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随后重新剪了头发,重新做了结发扣。
包裹在头发外侧的红线色泽鲜艳。银锁是四年前买的,表面已经微微氧化,色泽也略显暗沉,唯一不变的,是刻在上面的两个名字。
时间可以退去一切光鲜亮丽,唯一褪不去的,是缘分和深情。
结发扣做好之后,将同心锁系上,他们回到了月老树下。
这回程季恒选了一根更高的枝头挂,确保这颗桃子跳起来也够不到!
但是在挂好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么高的树枝,你到底是怎么够到的?”
陶桃沉默片刻,实话实说:“人家庙里的人给取,不用我自己取。”
程季恒瞬间炸了:“怎么还能提供这种服务呢?这不是拆人姻缘么?”
陶桃没好气:“姻缘也得两厢情愿才行,咱们俩那个时候决裂了。”
程季恒:“是你单方面跟我决裂了!”
陶桃瞪着他:“谁让你晚回来呢?”
程季恒不说话了,理亏。
陶桃冷哼了一声,严肃警告:“这次拜月老树的时候你必须虔诚点!”说完,她拉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到了蒲团前。
两人同时面向月老树,跪在了蒲团上。
小奶糕急得不行,脸都急红了:“没有我的位置啦!”
人家也要拜拜!
陶桃和程季恒皆忍俊不禁,但又不得不哄小家伙。
程季恒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孩子不用跪,你站在爸爸妈妈中间就行。”
小奶糕立即站到了爸爸妈妈中间,超级虔诚的合上了两只小手。
陶桃被女儿逗笑了,问:“你也要许愿么?”
小奶糕点头啊点头:“对!”
陶桃:“好,那你和爸爸妈妈一起许愿吧。”言毕,她也看向了月老树,双手在胸前合十,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她许愿,白头到老,此生再不分离。
程季恒看了陶桃一眼,随后也合十了双掌,闭上了眼。
他很虔诚,但虔诚的对象依旧不是月老,而是她。
在遇到她之前,他是个没有信仰的人,遇到她之后,她就是他的信仰。
除了她之外,他不会对任何人虔诚。
他在心底向她发誓,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再辜负她,也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他会用尽自己的生命去爱她,直到他的生命终结。
少顷后,两人同时朝着月老树跪拜叩首。
小奶糕则是鞠躬,深深地鞠躬,超级超级超级虔诚地鞠躬,超级想让月老爷爷实现她的新年愿望。
起身后,陶桃和程季恒同时看向了站在中间的女儿,异口同声地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小奶糕超级激动,大喊道:“我想要一个小妹妹!”
程季恒满目称赞地看着女儿:“好愿望,爸爸也想。”
陶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