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忍住。”降璃没等非夜回答,便移开视线直起了身子。
眼前一阵眩晕,胸口处也传来窒息般的闷痛,降璃很清楚,是自己方才祭出了血降命咒,出其不意的杀了那个金丹后期的老头儿,以至于命咒反噬,险些把自己也交代到这里。
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她竟然做到了这等地步,哪怕明知道他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还是一反常态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降璃突然冷嗤了一声,扬手撩了撩挡在额前的发丝,那流于骨子里的风情万种,那举手投足间的媚惑妖娆……饶是非夜这种稚嫩又不懂欣赏美人的年纪,也因降璃那夺天造化的风骨而微微失神。
额头触到一片清凉,降璃纤指抚过非夜的头顶,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和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头濒死的幼兽,非夜眼睫微微一颤,心底渗入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从未与任何人这般亲近,也从未被任何人这般对待过。
这女魔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屈辱,却也给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她废了他的修为毁了他的希望,却也救了他的性命斩断了他本该踏上的绝路……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非夜自小在狼城长大,性子早熟却冷傲孤僻,即便与自己的血亲相处,都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只知道,他是狼城少主,是狼城最尖锐的爪牙。
他此生该绝情绝心,断了所有的羁绊湮灭所有的弱点,可面对着这个性子古怪的少女,非夜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叫做茫然的情绪。
下一刻,清凉的手掌离开了他的头顶,缓缓地滑落到他的脸上。
耳根的温度不自禁的升高,非夜刚要抬眼瞪向降璃,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就从头顶升起,然后以迅雷之势扩散至全身。
冷汗一瞬间湿透了衣襟,熟悉的痛感险些令他再度惨叫出口,但他莫名的想起了降璃刚刚说的‘给我忍住’。于是,他便死死的咬牙将惨叫声咽下。
痛,源自骨髓刻入血脉翻搅着五脏撕扯到灵魂的剧痛。
断裂的骨头被接合,骨缝处的裂纹被无形的气劲狠狠刮过,以碎骨的粉末填平那骨缝再细细的揉平。脆弱的筋脉被无形的手掌寸寸拽起,强硬的将经脉撑开再拉直。一道又一道紊乱的内息被打碎,然后被另一股更凶悍的力量搅合在一起……
这种种生不如死的酷刑在非夜体内瞬间爆发,而后再一点点的慢慢研磨着身体各处。
他本以为,先前受了女魔头的血降已经百般难忍,却不想此时的煎熬竟比之前更甚……
小小的孩子用力咬着下唇,精致的小脸早就白的像纸一样,无止境的剧痛痛的他眼前发黑,几度都差点晕了过去,但只要看到近在迟尺的降璃,莫名的怒气就唤醒了非夜的神智,让他倔强的瞪着降璃不肯屈服。
降璃看着这样的非夜,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地方似乎在渐渐变的柔软,与他对视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笑意。
“不许晕。”她对非夜冷嗤道:“再疼也要给我撑过去。撑过去,你就能变回骄傲的狼城少主,若是功败垂成,你将彻底沦为一条任人践踏的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