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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武村妮接纳落难人 周子昂经商寻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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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问她:“你铰的?”她得意地应道:“嗯哪!你要吗?”他点下头。她丢下剪刀,在炕上巡视一下,选了一张大的说:“这个!”然后笑着将大喜字搭在他的头上喊道:“拜堂啦!拜堂啦!”但喜字掉了下来,她又往他头上搭,又掉下来,她索性往喜字背面吐吐沫,又往他额头上沾,一副认真的样子。他始终动也没动,由着她开心。

    从他为芳娥擦脚到芳娥往子昂头上搭喜字,玉兰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神情木然。这时又见芳娥用起吐沫来,她实在看不下眼了,训斥道:“干啥哪?”芳娥被吓一跳,顿时又一瞪母亲道:“去!”然后又要往子昂脸上帖,见子昂脸上正流泪,吃了一惊的样子,忙丢下喜字,一边为他擦泪,一边哄他道:“不哭,噢!乖,不哭,噢!”他本来为她难过,这时又一下被她逗乐了。见他破涕为笑,她歪头指着他,也嘻嘻地笑起来。玉兰想笑笑不出,叹口气对子昂说:“你别往心里去。”他说:“我没事儿,只要她高兴,咋的都行。”说着竟哽咽起来。芳娥又愣了,忙又用她那套嗑来哄他。玉兰也劝他说:“别难过了,俺们真的没怪你。”他说:“可我心里难受!”说着哭起来。

    见子昂不但没被哄好,反倒哭出声来,芳娥也大哭起来。他顿时不哭了,随即芳娥也止住了哭,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林海一直在对面屋,身上也是棉袄皮坎肩,脚穿高腰毡靴,正在检验他的猎枪,又备好子弹。听见外面说话,知道是子昂来了,以为很快进他屋,可子昂去了芳娥的屋,不多时又听见芳娥在对屋大哭,忙过来,见子昂也在哭,就责怪道:“你瞅你,都快当爹了,咋跟孩子似的,说哭就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掉滴泪珠子也得是颗金豆子!你这是啥呀?行啦,到这屋来!”又对芳娥说:“闺女,好好铰喜字儿,爹和你九叔去说说话儿。”芳娥又冲爹一瞪眼道:“去!”玉兰忙劝女儿说:“你没看他哭了吗,让你爹上那屋哄一哄。”芳娥顿时又冲玉兰严厉道:“好好哄孩子!”玉兰忙说:“嗯,好好哄。”又对子昂说:“咳,一天让她弄的,真是哭不得笑不得。这阵儿还强了,不可哪儿抠了,天天就是铰喜字儿,要不就唱《西厢记》。”子昂仍愧疚,为林海深鞠一躬道:“大哥,真对不住。”林海说:“好了好了,咱是磕头弟兄,以后不提这事儿。我和你那些哥都说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有病治病,治不了也是咱孩子。”子昂抹把泪道:“大哥大嫂放心,我一定想尽办法给她治,花多钱都行。”林海叹息道:“这种病不是花钱就能治的,顺其自然吧。”

    听玉兰提到《西厢记》,芳娥这时便唱起崔莺莺唱段,先是蹦蹦戏的腔调,可唱了几句便顿住了,接着又换成京戏调,居然将各调唱得字正腔圆,有板有眼,也很有韵味。

    子昂知道芳娥会唱戏,但没听她大声唱过,这时也想缓解下气氛,便问林海道:“她唱戏和谁学的?”林海说:“都你七嫂教的,唱得还算不赖。你七哥还带她出过场子呢,就是跟着玩玩儿,没想让她入这行儿。”

    子昂又看芳娥神情专注地演唱,心里不是滋味,眼泪继续忍不住地流。玉兰拉他一把道:“她一唱戏就谁都不管了。一会儿给她打碗水放那儿就行。咱上那屋去。”子昂更心酸,真想过去抱住她痛哭一场,但芳娥真的全然不顾了。

    到了对面屋,子昂见猎枪放在炕上,一边抹泪一边问:“你要去打猎?”林海说:“咱就是干这个的,不打吃啥?指着花你的钱,还不把你吃空了!”

    子昂想起自己要做买卖的事,便将想法说了出来。林海听过后说:“你这么想就对了。我还要跟你说这事儿呢。我看你行,能干出点儿大事儿。可开澡塘子不行。咱这可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也就洗洗身上泥儿,咋洗洗不净?夏天泡到河里洗,冬天在家站在盆儿里洗,没人舍得花那钱。这个你就别想啦!你可别跟开砖场那小子似的,老拿城里人眼光看咱山里人。”

    子昂下一步正需要大量砖瓦,听林海这一说,不禁问:“砖场咋的了?”林海说:“你盖房子用的砖都便宜,你知为啥?砖场老板把砖都窝手里啦!那个老板是宁安的。他见咱这儿人家不少,可盖砖瓦房的少,寻思在咱跟前儿开个砖场,以后谁家再盖房子就不用脱大坯了。哪曾想,咱山里人根本就不想砖的事儿。结果跟前没人买,他就得一车一车拉到别处去卖。你要开澡塘子,也只能给自家人开。到时候我去。可就你这些哥哥都去,你能挣多少?”子昂笑着说:“哥哥们去,我也不能要钱哪!”林海说:“那你就得白忙活,还得赔钱,这叫啥买卖?”

    子昂觉得林海说得在理,便不想开浴池了,又问:“那开油坊、磨坊呢?”林海说:“这生意倒行,可你在哪开呀?你家地上倒不小,可要开油坊、开磨坊,那就差多了!”

    子昂立刻想到山里藏钱处,心想,要在那个基础上开个油坊或磨坊,既不用担心钱被人发现,还能做生意挣钱,关键是他觉得那里偏僻,可以建一处属于他自己的世外桃源,忙又问:“要是离这远点儿盖房哪?”林海说:“那也得看离多远,你可别跟砖瓦场似的,烧完了砖,四下都不靠,挣点儿钱都仍道儿上了。”子昂说:“那不能。我现在是担心在别处盖房子行不行?”林海说:“你别占人有主的地就行,其它有你二哥在,你占座山也没人管你。”这话正合子昂心思。

    子昂决定就在藏钱的地方将那间房子重新盖起来,等山里的雪一融化就动工。但他没对林海说,他要自己亲自将那里处理一下再告诉他。

    正这时,万全身穿一身警装来了,一进屋便说:“侄女儿又高兴了。”林海说:“她啥高兴不高兴的,没事儿就唱。”又笑道:“我和子昂刚唠到你,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万全也笑道:“我也是啊,想谁谁来。我是来问问子昂回来没有。还真不错,一早上就在这儿就碰上了。”子昂站起问:“二哥有事儿?”万全说:“田中太久找你。他看你岳飞画的挺不错,想让你给他媳妇儿画张像,好挂他墙上天天看。”

    子昂不愿和日本人深接触,但又不好对万全直说,玩笑道:“看本人多好啊!”万全说:“要能看着还说啥?他媳妇儿还在日本上学呢!他让你照着像片儿画,大着点儿画。”显然,他已经答应了田中太久。子昂不想驳他面子,问:“像片儿拿来啦?”

    万全从兜内取出一张黑白像片。像片上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穿着日本和服的美貌少女半身像,微笑着,很清秀,眼睛也有神。子昂对着照片端详,觉得很美,但没有芳子美,不禁又觉得芳子珍贵。

    林海也接过像片看,说:“挺俊的!”又笑着问子昂:“跟你媳妇儿比比。”子昂笑笑说:“都好看,各有千秋。”又对万全说:“既然二哥答应了,那我好好画,给她画成油画儿。”万全问:“油画啥样?”子昂说:“画出来是带色儿的,跟真人儿似的。”万全高兴道:“好,到时让田中太久好好谢你!”林海忽然想起事儿来对子昂说:“听你三哥、四哥学,你把一帮窑姐儿领家来了,你想干啥呀?”子昂猜是宝来又去龙凤阁吃饭时发过牢骚,对宝来更加不满,忙解释道:“就一个是,其她都不是。自卫军打牡丹江时打了败仗,往后撤的工夫,我后腿挨了一枪。眼瞅让日本人追上了,有个姐救了我;她是开客栈的。日本人占领牡丹江后,她的客栈也让日本人抢去了,开了窑子馆,还把我这个姐关在里头。咋说她是我恩人,我能不救她出来吗?可救又不能硬抢,就得靠那里人帮忙儿。开始我求一个人,后来有两个朝鲜人也知道这事儿了。俩朝鲜人都是被骗来抓来的,想逃又逃不出来,就求我把她们也救出来。我是怕她们坏我事儿才把她们一块儿带出来的。”林海说:“救恩人是对的,只是连窑姐儿也救,好说不好听。”子昂说:“本来不想这样儿,可后来一看不这样不行。”万全说:“你三连桥儿跟你六哥说,你救的那几个,都长的跟仙女儿似的,说你是看人家长得好才救的。”子昂气愤道:“那他没说他咋认识窑姐儿的?”林海说:“说了,说他逛过窑子。还说你老丈人把他好顿揍。他找你三哥是想让咱们出面帮他说说情。”子昂摇头道:“这情儿不好说。我昨天一回来他们就跟我说了,我老丈人没打完他就跑没影儿了。他要不弄这一出儿兴许还行,这一整,我老丈人更火儿了。再说这事儿也太不光彩了!我丈人是个好脸儿的,他不会轻易拉倒;近段时间求他,肯定不管用。”忽然问万全:“你和田中太久说这事儿啦?”万全说:“我跟他说干啥?你不说了吗,又不是啥光彩事儿。再说了,具体咋回事儿俺们也得问问你再说。他是你连桥儿不假,那不还有远有近吗!光听他一说我就全信,完了就出去乱讲,你拿二哥当啥人了?”子昂忙说:“二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田中太久知道我从妓院里救的人,那个妓院是日本人开的。”万全说:“你别把田中太久想得太坏。听你三连桥儿,你还救个日本娘们?田中太久一整就说亲善,中国人救了日本人,这不就是亲善吗?他还应该高兴呢。”

    子昂心里痛恨宝来同时,还担心万全真去和田中太久炫耀这事,只好将芸香杀死近藤四郎的事说出来。林海和万全听后都震惊,这才意识到此事非同一般。万全对子昂说:“别人都好办,你那个连桥儿得想法儿稳住了,别让他可哪乱讲。”林海说:“这得让老三、老四跟他讲,他们走的近;跟他说,再可哪瞎嘞嘞割了他舌头!”

    这时,玉兰做好了早饭,让子昂和万全一起吃。万全说他在家吃过饭来的,马上还得去警察所,就将画像片的事又对子昂嘱咐一遍先走了。子昂刚刚吃了糖水荷包蛋,自然也吃不下了,便也说要回去,只是心里还惦记着芳娥,听对面屋静下来,问玉兰:“芳娥儿好了?”玉兰说:“唱累了,自己在屋吃饭呢。要走你就蔫悄儿地走,来到年了,都有不少事儿忙,要不一会儿她想起你来,你就走不了了。”子昂突然又向玉兰鞠下躬道:“你们受累了!”弄得林海和玉兰都一愣神,等缓过神来,子昂已经转身出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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