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丝毫惧怕,冷眼盯着他说:“那就是没有!俺大姐就没有,干农活儿累的!你要觉得我不贞,那你就休了我!我坐地儿就没想嫁给你!”
她既为自己婚前失过身找理由,又不怕她和景祥的越轨之事露出来。她之所以敢这样,主要是因为罗家已经给过她家彩礼,算是她已帮了爹和妈。既然不能和自己心上人成为夫妻,此后她就准备豁出去了。但她不是一味地想把事情搞砸,如果能够蒙混过关,她就将就着留在罗家。虽然不能再和景祥搂在一起,但总能天天见到他,想着和他在玉米地里的快乐,她也算心满意足了。如果这事被挑破,那就让罗金德和罗景吉去难受,去痛苦。毕竟景祥也是罗家的骨肉,罗金德再霸道,他还能把景祥杀了不成?如果真杀也不怕,那她就跟着景祥一起去死。再者,既然罗金德好脸面,姑且事情即使挑破了他也不敢把此事闹大了。
见新娘子把话说得这么狠,新郎官顿时傻了眼。他真的搞不清她婚前因何流过红。因为他知道她最想嫁的是景祥,所以他还是怀疑是景祥事先破了她的身。他这时却矛盾。想着是媳妇和二弟私定终身在前,自己与她订亲成亲在后,等于是自己硬将她从二弟怀里抢来的,心中不免惭愧。这时又见她连死都不怕,便怕起她来。他也是真的喜欢她,实在不舍得失去她,便不再去提那些让他无法确定的事了,即使她真和二弟发生过关系也认了,只要他们以后不再乱来就行,便竭力哄着她高兴。从这以后,他也开始暗中注意媳妇和弟弟。但他并没发现他俩有越轨之事,只是从他俩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中可以感觉到他俩还是彼此疼爱着,他也只能装着没有感觉的样子。
小青怀孕的时候,景吉心怀疑虑,但还是欢天喜地的。母亲掐着手指算了算,觉得天数对不上,又不好直接问,就从景吉的嘴里套话,谎问他小青头次来红事流血多不多。景吉还是不太明白女人的事,想了一下疑惑道:“从没见她流过血。”母亲心里咯噔一下。
母亲敢断定,小青在娶进门儿前就已经怀了孕,但怀的是谁的孩子搞不清。终于有一天屋里只有她和儿媳妇,就开门见山地问小青:“青儿,有件事儿妈想问你,就不跟你打哑迷了。你怀孕的日子不对,要算起来,你进门儿之前就已经怀孕了。你跟妈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些常识小青从母亲和姐姐那里学很多。其实她比婆婆更清楚,和景祥办过事后,她就发觉自己该来的红事一直没来过,猜想她已经怀上了景祥的孩子。但她不但不紧张,反而感到幸福。她知道姐姐孕后四个月后才刚显怀,而自己再有半个月就嫁进罗家了。左右是罗家的骨血,到时候就是真露出破绽也不怕,心想,可恶的罗金德,看你要不要这个孙子?看你怎么要这个孙子?这时听婆婆这么问,她索性坦白道:“妈,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了,孩子是景祥的。”母亲脑袋里嗡的一声。随后小青又哭着说:“我就该嫁给祥子哥,可你们偏把我嫁给景吉。我知道这样做丢人,可我豁出来了,死也要报复你们!我报复不了你们,就让你们孙子报复你们!”母亲目瞪口呆,她感到小青太可怕了。
母亲哭了一气,又去向景祥核实此事。景祥一时不知母亲是怎么知道他和小青曾经发生过关系,怀疑母亲是在诈自己,便说没有这事。母亲板起脸道:“你可说准了,如果你没碰过你嫂子,那你嫂子怀的孩子就不是咱罗家的!”景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也断定小青怀的孩子是他的,忙向母亲坦白了一切。母亲又哭了一场,说是家道不幸,罗金德造孽。但这事一直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孩子下生后,景祥虽不敢认,但却可以当稀罕侄儿一样稀罕。母亲怕把事情露出来,就嘱咐景祥要注意点。
子昂大概听了懿莹的讲述,也只是讲了景祥和小青一对鸳鸯被罗金德无情拆散,至于小青生的孩子是小叔子的,懿莹似乎也不知,子昂便为景祥和小青异床同梦而感到心痛,平日看道小青和景祥碰面,也只能装着什么也不知。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忙着过小年儿。罗家的人也高高兴兴地备办灶糖、香供、纸马等来祭拜灶王爷。然后包括子昂在内,大家围在一起吃饺子,开心地谈着各种话题。
唠到和日本人打仗时,景祥又提到东北军都撤到关里的事。懿莹插话道:“咱们国军咋就这么不扛打,一打就败。”奶奶也插话道:“咱国家的枪炮不赶人家的,可不一打就败。咱乜河和老毛子打仗那会儿不就是吗,人家用长枪大炮,咱义和团都用大刀和扎枪,人家大老远的就打着你了,可咱呢,还没到人跟前儿呢,就被人打死了。你爷那会儿还带着你爹给义和团送吃的呢,就把我和你大姑、二姑仍家儿了,吓得俺娘仨儿一天不知咋好了!”子昂很好奇,便问爷爷道:“爷,您还参加过义和团呢?”爷爷端着酒盅说:“没有。”吱儿的啁一口接着说:“人义和团帮咱守家来了,咱送点儿吃的怕啥?”母亲笑着对子昂说:“你叔可入过义和团,半年没着家儿。”罗金德立刻有些不悦道:“尽在那儿胡说!”随后又觉得不妥,转头对子昂说,“子昂,家里人儿都不拿你当外人,也不怕你知道。我呢,确实打过毛子,可不是义和团……”
母亲有些不服气,反问道:“那刘禅子不是义和团?”罗金德说:“刘禅子是忠义军,忠义军招了不少义和团的散兵。我入的是王林的‘老双盛’。‘老双盛’投了忠义军,不过都是打老毛子的。”又对子昂说:“光绪二十六年,老毛子来打咱乜河。开始义和团和咱乜河这儿的清兵还一条心呢,和老毛子打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没守住乜河。想再夺回乜河,可吉林将军给咱乜河清兵下了道密令,不但不让和老毛子打,还和老毛子一起打义和团。不少义和团,都死在清兵手里的。后来才听说,这个吉林将军和老毛子签了个什么狗屁‘和议’。我那时候气盛,是真把我气坏了。第二年,听说王林的‘老双盛’在招兵,我就去了宁古塔。其实‘老双盛’的总部在细鳞河,离咱这儿挺老远呢。可我已经入了伙了,咋整?跟着吧。好家伙,绥芬河、双城子、密山、穆棱,哪有毛子的营房,就往哪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打了半年多,我一看这毛子是越打越多,就泄了气了。那次队伍又打到宁古塔,可不到一天就又让毛子打散了。我那时也怪想家的,就势儿就退出来了。不行啊,打不过人家,人家要没点儿能耐,也不会来咱中国打。再者说了,清政府都不打,光靠俺们,白扯!就是白送死!话说回来了,和日本人打不也这样!人蒋介石都不打,靠一些散兵来抵抗,那要不打败仗都怪了!我都怀疑啊,这蒋介石会不会是西太后生的!”母亲一边笑一边责怪道:“瞅你,守着孩子面儿,胡说八道的!”其实大家都觉得罗金德骂得痛快。懿莹问:“爹,日本人能打到咱这儿吗?”罗罗金德边喝酒边说:“东北军都撤到关里了,人要想来,还不跟走平道似的。”懿莹不安了,又问:“那日本人来了咱咋办?”罗金德说:“做咱的买卖呗!还能咋办?”懿莹说:“听说日本人可坏了。”罗金德说:“老毛子好啊?现在是强了,过去让他们糟蹋了多少中国姑娘?在咱这儿做生意的日本人也不少,我看他们挺懂礼节的。懂不懂礼节,打咱家来了,咱也别和他太近乎,咱就消停儿做咱的买卖。”景祥也忍不住说:“蒋介石手里有军队不去打日本人,偏偏追着红军打。红军想和日本人打,根本都没法儿打。”罗金德立刻警告景祥道:“在外头可别啥都瞎唠,国家的事儿,咱谁都说不明白。”景祥便不敢说了。但包括罗金德在内,大家还是担心日本人打过来,尤其不知被日本人占领后的地方会是什么样,不免有些惶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