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信四下扫视,却是生怕王五等人跳将出来,到时候落入敌阵,恐怕就是一死。
谭嗣同亦是紧张的盯着人群,看来也和他一样的想法。
只出了宣武门,走过菜市口,就看见两旁林立的铺面里,人满为患,都涌了出来。全是看热闹的,眼神里尽是透着兴致勃勃的意味,只似瞧见了什么好看的杂耍把戏,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刑车慢慢朝着法场赶去,这年头,街市口的名气,那可是京城里的热闹地了,老百姓都盼着等着刑场杀人,要是再来个凌迟啥的,房顶上都能趴满人。
苏鸿信跟着刑车,可陡然,他偏转的视线忽一定,直直落在人群中一个背着柳笠的身影上。
年过半百的汉子,如今双眼通红,眼里竟是泪珠打着转,不是王五又能是谁。
苏鸿信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苏鸿信,四目相对,苏鸿信心头一紧,血管像是冻僵了一样,他轻轻摇头,事不可为,今日若跳了出来,恐怕,都得死。
只在他心弦紧绷中,王五终究没有动手,刑车直去,已到闹市,再往前便是那街市口了,老字号药店,鹤年堂前,早已搭好了监斩的官棚,刚毅那厮便直直坐在里面。
众目睽睽中,刑车一停,六人已被押到刚毅面前。
“壮飞,你可想过今日的下场么?”
刚毅笑问。
谭嗣同双手反缚于背,面上从容自若,不见惧色,他轻蔑一笑。
“哼,大丈夫死则死矣!”
刚毅脸色一沉。
“押下去!”
只在谭嗣同的长笑中,六人已被压在法场之中,跪倒在地。
苏鸿信杵刀而立,人群噤声,似在等他挥刀的那一刻。
直到时辰一至。
报时官扯着嗓子嚷道:“午时三刻已到!”
“咣!”
声起锣响。
刚毅似早已等不及了,验明正身之后,朱笔勾名一划。
“斩!”
谭嗣同笑道:“鸿信,还请送我最后一程!”
其余五人也俱是如此。
“劳烦义士送吾等最后一程!”
苏鸿信深吸了一口气,抖开红绸,已是亮刀,五指一紧,他沉声道:
“好!”
手起刀落,但见一轮血红幻光横空一过。
未闻惨叫,康广仁头颅豁然翻飞而起,只在空中溜溜一转,便直直落在无首身前,双眼已闭,断口处鲜血汩汩然冒出,好似端放,引得一片哗然。
再一刀,刀斩杨锐。
却见其头颅落地,仍旧双眼圆睁,断颈处血水喷声如吼,直冲丈许多高,头颅落地,无头身躯仍旧抖颤不止。
第三刀,所斩者,乃是刘光第。
横刀一过,此人头颅端落身前,血水如涌,尸身竟是跪而不倒,只把菜市口围观众人骇的面无人色,鸦雀无声,而后纷纷跪伏在地,焚香而拜。
第四刀,斩杨深秀。
刀光一过,断首拋飞,凌空一转,竟是被其接入怀中,方才揽首扑倒,吓得众人磕头如捣蒜,就连刚毅都是面色发白起来。
第五刀。
苏鸿信挪步到谭嗣同面前,目光闪烁,他轻声道:“壮飞!”
谭嗣同看了眼远处的一条身影,只笑道:“来吧,今日死在鸿信你的刀下,也算是一场快事,痛快,痛快啊……”
话音一落,刀光已过,许是刀太快、太利,但见谭嗣同头颅自肩颈上豁然弹起,竟是张嘴大笑三声。
“哈哈……”
那监斩的刚毅,见断首发笑,身子只一软立从椅上摔了下去,两眼一翻,差点吓得昏死过去。
余者更被骇的两股战战,连那官兵都是匍倒跪叩,抖如筛糠,不少人都尿在了裤裆里。
断首笑罢,凌空一转,竟又稳稳落回了断颈上,甫一落下,苏鸿信眼神陡凝,双手一伸,已是将那裹刀的红绸往尸首的断口上缠了一圈,以保其全尸。
第六刀,刀斩林旭……
“诸君一路走好!”
……